灯火一明一暗之间,只见三娘取出一份册子,在手中反复摩挲,缓缓说道:“这件事在我心头盘旋许久,委实下不了决断,一边是兄弟手足义气,一边是公事法度规制,今晚听了你的话,又看了师哥等人反应之后,我才最后下了此番决定。”
黄文炳应了声是,心头却想:“主公向来杀伐果断,此事难以决断,看来真是相当棘手。”
最后三娘猛然一拍那册子,起身道:“好,今晚就做了这决断!黄文炳!”黄文炳猛然一惊,随即跪拜在地道:“属下在!”
三娘走上前去,将那册子递到黄文炳身前,口中缓缓说道:“这份册子乃是郑鹰麾下鸟雀棚头密探名册,天下之地,但凡有我白莲教众之地,皆有我白莲教密探。白莲教密探身份隐秘,一般教众也都不知晓谁是密探,而教众之内却也可能人人都是密探。这份册子其上所录乃是我白莲教各处密探头目,只有这些头目方才知晓各地密探身份。”
黄文炳听了心头一震,白莲教如今遍布天下,便连夏国、辽国等地都有其教众,眼线便是广布天下,又有郑鹰这人四处招募鸟雀棚头艺人,养鸟放鹰为名,驯养信鸽,以通消息,信鸽千里传讯,八百里一歇,下一州县鸟雀棚头更换信鸽,接力传递消息,是以梁山累次能大败官军,也是多靠消息灵通之故。
而郑鹰即其麾下密探一直以来都是直接听命于三娘,梁山之内,除了三娘、郑鹰之外,其余便连卢俊义、公孙胜等人皆不清楚郑鹰密探内里情形如何,只是每当各处消息到来之后,一众高层头领会得知消息而已。如今三娘竟然将那密探头目名册交给自己,黄文炳更是心神激荡,心头突突乱跳,但还算灵台尚有一片清明,当下急忙道:“事关重大,小人不敢领受。”
三娘淡淡说道:“这些头目都是干了许多年了,也该升迁,其后自然会有郑鹰安排其他人选接任。而这些人都是各有所长之人,我想新建一个密探堂口,由你出任首脑,这些人便充入这个机构之内,专司监察我麾下文武百官,查探阴私,探听风声,查找罪证。”
此言一出,黄文炳松了口气,这才明白过来三娘的用意。这些密探头目都在一个位置上干了数年之久,下面有功的人也该升迁,而他也该升迁,因此须做调整。当下黄文炳这才接过名册道:“这新的密探堂口,不知主公如何打算?”
三娘缓缓说道:“这个密探堂口成立之后,便名唤锦衣卫,明面上乃是我宣抚使镇守府规仪卫队,专司负责我出行的仪仗。但暗地里却是替我监察麾下所有文武百官,查探阴私,探听消息。说简单些,就是远在华西的史大郎那里,也要派人去暗地里监察。郑鹰专司我们外面的敌人,而你专司我们内部,这点你明白了吗?”
黄文炳听了,虽是深秋时节,但却忍不住汗流浃背,但一咬牙道:“属下明白!”三娘接着说道:“这锦衣卫头目先从这名册上的头目中简拔而来,便设锦衣卫指挥使一人,其下分前后左中右五司,分为镇抚使五人统管,每司有五个百人将队,是为五个百户统制,其下每十人队再设一总旗,而旗下寻常人等皆称校尉。”
黄文炳道:“属下明白了,锦衣卫最低军职都是校尉。”三娘嗯了一声道:“现在这锦衣卫先定额两千五百多人,今后看成效,再做打算是否扩充。你们这两千五百多人既要负责我的仪仗,还要监察我军上下二十多万人,是有些辛苦的。”
黄文炳急忙道:“不敢,属下知道如何去做,监察百官将领为要务,监察民间自可用民间眼线。人手虽少,但只要筹划得宜,也不算难事。”
三娘微微一笑道:“我就知道,这件事交给你,算是妥帖。但你要记住,暗查百官将领,须不动声色,也不得擅自缉拿官员拷问,校尉以上官职人等要拿问的,须得报我知晓。你要谨记此点,千万不要越界,否则定然严惩不贷!”
黄文炳擦了擦汗水,急忙拜伏于地道:“属下明白。”顿了顿黄文炳又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卢员外、公孙道长那里……”三娘知晓他要说什么,当下缓缓说道:“我说过了,所有文武百官都要监察,他二人自然不例外!”
黄文炳额头冒汗,急忙领命,随后三娘又与他商议了些细节之事,方才命他退下。黄文炳走后,三娘怔怔的看着那即将熄灭的烛火,喃喃自语道:“兄弟义气?公事法度?孰轻孰重呢?但愿手下兄弟别让我为难。如今都做了正式官职了,将来若是开国立号,便不再是山野贼寇,那些土匪习气是该好好改改了,但愿付出的代价不要太大……”
秋去冬来,山东路开镇就这般在冬日里如火如荼进展起来,令人目不暇接,大出意外。先是梁山军马改旗易帜后,分队出击,横扫山东路境内所有的山野贼寇,清剿地方匪患。三个月下来,直至深冬第一场大雪降下,方才算大功告成。
一场剿匪征伐下来,山东路梁山宋军一共清剿大小贼寇、山匪水寇、剪径强人、小路黑店,共五百二十一处。罪大恶极的贼匪头目、黑店强人共一千余人,皆是押回济州公审后,就地斩首示众。其余从者,或充军罚做苦役,罪责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