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三娘与石秀两个打栓了包袱,三娘换了身粗布荆钗的寻常衣裙,石秀做樵夫装扮,两个扮作一对夫妻,勾得出城来。到了翠屏山下时,天色已经尽墨,两个商议了,便上到山上寻一处落脚之地先胡乱歇息一宿。
到得翠屏山上,两个在一处林间歇了。到得半夜,三娘耳尖,听得不远处有响动,三娘唤醒石秀道:“却是闻得人声。”石秀道:“且过去看一回。”两个转出林来,只见林梢末头,这里立了几座古墓,便在月光下,一名瘦小汉子正在那里掘坟盗墓。
那汉子也甚是乖觉,听得背后石秀踏断一根树枝,响动一声,立时转身喝道:“什么人?”三娘与石秀两个走了出来,三娘看着那汉子笑道:“你这汉子,大半夜在这里偷掘人古坟,也不怕冤魂索命么?”
那汉子甚是精细,只看了三娘与石秀几眼,心下暗道:“这两个一男一女,深夜在此,定然不是善男信女,不可得罪。”当下起身唱个喏道:“这位好汉、娘子听禀,小人姓时,名迁,祖贯是高唐州人氏,流落在此,只一地里做些飞檐走壁,跳篱骗马的勾当,人都叫小人作鼓上蚤。小人曾在蓟州府里吃官司,多亏那里两院押狱,江湖有名的病关索杨雄哥哥救了小人。小人近日没甚道路,在这山里掘些古坟,觅两分东西。不想冲撞了两位,切莫怪罪。”
石秀听闻是杨雄救下的人,便道:“原来你是我那哥哥相熟之人,便不是歹人来。”三娘笑了笑,这石秀倒也老实,人说什么便信了,这时迁更是灵巧,先自将杨雄搬出来做个靠山,当下近前几步看时,那时迁生得如何?只见:骨软身躯健。眉浓眼目鲜。形容如怪族,行走似飞仙。夜静穿墙过,更深绕屋悬。偷营高手客,鼓上蚤时迁。
三娘与石秀上前各自通了姓名。时迁闻得大惊,便拜下道:“久闻两位大名,如今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直说官军要打扈家庄,不想今日在这里得遇江湖有名的三娘子。真是天幸之事。”
三娘笑道:“看时迁兄弟一身本事,可愿投我那里做个头领?但若是怕被官军进剿,不敢去时,也便罢了。”时迁却道:“富贵险中求,三娘子名满江湖,众多好汉相帮,料想官军必不能讨得好去,如何不敢去?”说罢便再拜下道:“小人时迁,愿追随娘子左右。”
三娘闻言大喜,扶起时迁来。三个又见了礼,便在古坟旁坐定。三娘取些干粮酒食出来,三个吃了一回,三娘又说起烧了蓟州官军粮仓之事,时迁更是敬服。
说了半夜话后,便在林内草草歇了一回,待得天色大明后,三娘、石秀、时迁直到那处古墓外等候。少时,果然只见杨雄、潘巧云、使女迎儿引了潘公上得山来。
三娘等三个自出来相见,此时杨雄、潘巧云两口儿才将事情原委与潘公说了。潘公听了后。半晌做声不得,石秀那里性子急,便大声道:“丈丈,都到了此处。如何能回去?但留你一个回去,早晚必被官司牵累!”
潘公见石秀凶恶,女儿那里又是跟定了杨雄,只得无奈道:“也罢,事已至此,也便随你们去了。”众人闻言都是大喜。随后杨雄背了潘巧云,时迁背了迎儿,一起下了翠屏山来。
到了翠屏山脚下,往扈家庄去的路上,自有郑鹰引了几人赶辆马车在那里相候。当下潘巧云、迎儿、潘公坐了马车,三娘、杨雄、石秀、时迁、郑鹰等人护定,一起望扈家庄而来。
不一日便到了扈家庄来,远远便见庄门口,宋玉莲独自一个在那里远望。三娘见了心疼,急忙迎上去道:“为何又在这里等?”玉莲红着小脸道:“只担心官人,因此每日都在这里专等。”三娘轻轻抱了抱她道:“早与你说了,不必如此辛苦,我本事大,官府拿我没办法。”玉莲笑道:“官人便是恁的嘴贫。”
见得三娘等人回来,庄上扈成、穆弘、李俊等一众好汉出来接住,摆下接风酒,大肆庆贺了一番。席间说起三娘烧了蓟州官军粮草之事,都是各自欢喜不已。
庆贺一夜后,各自安排了歇宿。三娘心中想念玉莲,自然便是邀了玉莲来,两女久不想见,自然又是一番缠绵。
翌日早起,三娘练了一趟武艺后,便被扈太公唤到屋内说话,坐定后扈太公道:“我儿,那玉莲小娘子,自打你去蓟州后,早晚都在庄门口那里望你回来,看来对你着实牵挂。”
三娘笑道:“玉莲是个好女子,感念我的恩情,是以待我如此。”扈太公轻咳一声道:“但愿只是如此便好。”跟着又转个话道:“我儿如今已然二十出头的年纪,便是年岁不小了,须得计议一下婚事。此前那祝彪求婚,心意不诚,又有凌霸之嫌,莫说我儿不喜,我也不会将女儿许配与他。但此刻只看这庄内来了许多好汉,那穆太公家大郎,那李家大郎,都是上佳人选,难道我儿就没有对眼的人?”
三娘目瞪口呆,暗自肚里盘算起来:“我这里已经二十一岁年纪,在这年月里,便是大龄未嫁女儿,老父定然是心急的,没想到我也有被催婚的一天。”当下三娘耍个鬼脸,只上前去抱着太公臂膀撒娇道:“父亲,孩儿不想嫁人,只想陪着父亲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