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宴席上,五人一同坐定,一面把盏,太公一边劝酒道:“师傅武艺如此高强,必是个教头,非是一般做买卖的,小儿有眼不识泰山。”
王进见人家已经瞧破,便不好再瞒,坦然笑道:“既然太公和小官人抬爱,小人也不好欺瞒,我并不姓张,也不是做药材生意的,小人姓王名进……”当下王进便将如何恶了高太尉之事说了。
那后生听了这话,拍桌怒道:“高俅这厮如此可恨,等俺学成武艺,定巡他晦气,好歹替师傅出口鸟气。”
太公斥道:“师傅这般高强的手段也只得避让那厮三分,你有几斤几两?还是先拜好师傅,学好武艺才是。”
一旁扈三娘吃着酒菜也笑道:“这倒是,想那高俅能从一介地痞做上这太尉,身后定然是有人撑腰,听闻当今道君皇帝还是端王的时候,此人便跟随左近,想必照护高俅的必是当今官家,咱们平民百姓能和官家争竞么?”
那后生大怒道:“官家也不能不讲道理,俺学成武艺后,定上京替师傅讲理去。”
扈三娘见他执着,噗哧一声笑出声来:“也好,到那时师哥我和你一道去。”
太公爱惜儿子急忙唬道:“你们年轻后生切勿胡言乱语,都是身家清白之人,切莫惹上官司。”跟着对王进道:“师傅宽心在此处安住,左右村坊都是我史家庄人,不会走露风声。老汉这儿子名唤史进,只因身上刺了九条龙绣,左右都唤他九纹龙,只喜爱使枪弄棒,前番多找师傅点拨,但今日才遇得名师,只请师傅好好点拨于他。”
王进见太公不提那话,点头道:“这个自然,小人一发教令郎方去。”
太公大喜,便又开始劝师徒俩吃酒。那史进眼见扈三娘瘦小,不及自己壮实,适才被她只一合便夺了棒子,脸面上有些挂不住,但想看她这般瘦小,酒量必定不高,不若与她比比酒量,好歹找回些脸面来。
当下计议已定,史进站起身来举盏对扈三娘道:“扈师哥武艺高强,小弟佩服,请师哥多吃几碗酒,日后还请师哥多加点拨。”
扈三娘笑了笑,看他眼眉闪烁,心想这小伙沉不住气,心里藏不住事,定是想和自己斗酒,争回些面子,当下也不客气,一撸袖子露出白藕般的小臂,一只脚踏着椅凳,举盏大声道:“好,今日师傅收得良徒,我也高兴,咱们哥俩就在痛痛快快吃一回酒,这碗盏小了,不如换大碗来,吃得尽兴。”
王进吃了一惊,暗想自己收的这个女徒与一般女子大不一样,就算绿林中的一些女中豪杰似乎也及不上她这般豪气的,真是怪哉。
史进不知扈三娘已经看出自家盘算,还道言语挤兑得手,当下命庄客换了两个大海碗来,提起酒坛子将大碗斟满。扈三娘冷眼看着史进暗喜的模样,心中暗笑道,老子上辈子五岁便开始喝酒,这辈子虽是女儿身,但也是七岁便在酒缸子里泡大的,这宋朝的酒顶多比从前常喝的啤酒醇厚些许,老子会怕你?
酒斟满后,史进和扈三娘各取一碗,史进大笑道:“师哥,俺们干了!”当下两人各自喝干了碗里酒,接着又倒上再喝。这碗足有小脸盆大小,两人连喝十碗之后,众人都是目瞪口呆的望着两人。
史进这是已经有些酒意,却见扈三娘脸上还是一般的淡红色,一双眸子还是一般的清澈,毫无惺忪之意,心中暗道不好,这厮是个惯会吃酒的。
喝道第十八碗时,史进再也支持不住,软到在椅子上,口角流涎,眼睛直勾勾的望着扈三娘,眼中满是不敢相信的眼色。
扈三娘笑嘻嘻的放下酒碗,也微有些醉意道:“我是泡在酒缸里长大的,别看我身材瘦小就以为能喝得过我!”
这话若是换做男儿汉说来那是极有气势的,可扈三娘说来,王进却总觉得不是味,肚里还在寻思,这小丫头到底要干什么呢?
自当日为始,史进拜了师傅,王进、扈三娘、王母三人便在史家庄住下,史进每日请教十八般武艺,王进一一从头点拨教授。
每日教武之时,史进倒是极为勤奋,只是扈三娘到让王进觉得奇怪,这丫头都只是在一旁看着,并不演练。王进问起为何不一同学演时,扈三娘只是笑着道:“我不明白的自会问你。”
王进心中纳闷,这学武不比划只看就能看明白么?但想扈三娘本身武艺不弱于自己,也随即释然,由得她去。
光阴似箭,半年时光如同白驹过隙,已然是到了夏末时节,史家庄的柳树依旧郁郁葱葱,挂在枝头绿得正好。
这半年来史进十八般武艺一一学得精熟,弓马、步战也得悉心教授,多得王进仔细教导,样样点拨得通透。扈三娘半年中到有三个月不再庄上,只道回家探望老父,夏末上头又回到庄上来,倒是带回一大车猪羊果品、绸缎布匹来,一发交给史太公,发付给村坊邻里共享。
史进三月不见扈三娘,眼见自己武艺精熟,便寻思着想要再和扈三娘比试一下,须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史进武艺大成自然想再讨回半年前落下的脸面,听闻她回庄,便从后院疾奔入堂上来。
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