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晚上之后,陈飞很明显得越发沉默了下去,即便是在与黄巾众人同行的路上,也是经常便是怔然出神,明明身处众人之间,却予人一种遗世而独立,不在同一个世界的诡异感觉,加上那一天展示于他们面前的无双锋芒,令得除去张角以外,几乎无人敢于与陈飞搭话,这个面色苍白如纸的男人在这个队伍中几乎是有一种被孤立的感觉,只是安静地跟着张角在疫情灾区之中不断地深入,白日里盘坐于地打坐疗伤,夜间则听着张角一遍遍地讲着他心中的黄天盛世,脸色越发苍白和单薄,但那一双眸子却一天比一天明亮刺目。
“奇怪啊。。。陈飞,你身体的伤势已然恢复到八成,但是为何你给我的感觉却是和当初一般地虚弱啊?”收回了悬在陈飞腕上的手指,张角看着面色如纸般苍白的陈飞皱了皱眉头——以他的医术竟也发现不了任何异处,难道真的是天妒英才?
“不妨事。。。大贤良师,不过是隐疾罢了。”轻轻摇了摇头,脸色苍白的年轻人看向对面那个怀揣着黄天盛世这个梦想的男人,顿了一下后开口问道:“大贤良师,飞有一事不解,还望先生解惑。”
“若是为了拯救他人,却又要以其他的生命为代价。。。这样的拯救,究竟算是什么?”年轻人复杂的声音传入了张角耳中,一丝愕然出现在他有些消瘦的脸上,随即迅速变成了一抹笑意,一长串笑声带着深深的满意和期待豪迈地响起,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你要知道哟,年轻人。。。”一只温和有力的大手重重落在有些疑惑的年轻人肩上,名为张角的豪杰直直盯着陈飞的双眸一字一顿地说道:“想要得到什么,就必定会有所失去啊!
“而且。。即便是以生命为代价,也要去追逐的拯救。。。那一定是有着最为重要的东西吧!”
脑海中出现了曾与他并肩的圣骑士们。。。以及他们所追逐着的所谓正义之神,陈飞苦涩地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可是。。。他们的信念不过是谎言和欺骗,就连那舍生忘死的拯救,也只是被安排的一出搏人一笑的闹剧。。。而他们自身却丝毫不知,唯有我一个人知晓事情的真相,那个黑暗残酷的真相我却完全无力改变。。。”话语中说不出的苦涩和无助,令得张角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轻轻问道:“为何?以你的实力,怎会如此?”
“我的实力。。。”陈飞脸上浮现出一抹自嘲之色,双眼有些迷茫地低声说道:“与其相比几乎是一个人去对抗一整个世界一般啊。。。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是吗?”轻轻摇了摇头,张角站起了身子,高大的身形在黎明的逆光之中看不真切,中年男人轻轻伸展了一下身躯,将插在一旁的赤色长杖拔出,凛然的气息如同苏醒的巨龙一般令人心惊,微微侧了侧头,对着陈飞笑着说了一句话,轻缓的声音却令得后者如遭雷击一般僵在了原地。
“陈飞啊,贫道二十年前,亦如此时之你。。”
。。。。。。
黄巾诸人的队伍中,陈飞有些浑浑噩噩地走着,张角的话语声一直在他的脑海中回荡着,令得他现在都有些发懵,记忆像是滚动的车轮一般在他心中不住地回荡着,而周围的黄巾众人此时却也是不曾注意到这个平日里就很沉默的年轻人此时的异状,看着远处出现在他们视野边缘处的城池,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历经月余时间,已然只有这最后一座城池的瘟疫还不曾被他们祛除!
加紧速度之后,一行人很快便出现在了城池的门口,与之前所去的所有城池一般,城门口没有任何生机,匆匆打破了城门之后,宛如地狱一般的场景出现在他们视野当中,死亡,绝望,悲伤。。。即便这番场景已然不是第一次看见,黄巾诸人依旧是感到一股怒气郁结于心,不得排解。一如之前他们所做的一切,所有的人都分散到四处去寻找幸存的百姓。陈飞茫然状态之下亦是一反常态,并没有自己去打坐恢复,而是漫无目的地在城池之中走动着。
道路之上,失去了生机的面貌随处可见,这些在这个地方诞生的生命此时亦随之腐朽,已经熄灭的眼中依旧残存着对于生的眷恋和不舍,以及一丝丝微弱但却清晰无比的。。。怨恨!
。。。只是,你们怨恨的是什么呢?这个世界?无力的自己?还是。。。
。。。你们信任着却压迫着你们,甚至将你们的性命抛弃的朝政?。。
“就像我们一样呵。。。”自嘲地摇了摇头,正在这时,一丝微弱的呻吟声传来,令得茫然前行的陈飞步伐下意识停下,转头看去,在一堆尸体中,一个约莫只有**岁的小女孩靠躺在那里,依旧闪烁着一丝生命气息的眸子在那枯萎的生命中间无比地显眼,见陈飞转过了身,这个小女孩眼中涌现出一股生气,微弱的呻吟声再次低低地响起。
嗤,嗤,嗤~
正在这时,宛如暴雨般密集的破空声与张角等人愤怒的暴喝声传入了陈飞的耳中,一团团黑影宛如蜂群般出现在空中,旋转的精钢箭头在空中剧烈摩擦着,高温将箭矢之上的硫磺点燃,一时之间如雨般的火焰燃尽了陈飞的整个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