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自己这个老爹,陈瑀那记忆最为深刻的便是他那唯利是图的商人本质,什么道德仁义在陈大富眼中就是个屁,自己这个老爹做事,若是没有利您就别指望。
说起来也嘲讽,他起家不是靠着别人,而是靠着自己的儿子,要说陈家在钱塘起家,也就是这三四年的事,为什么说陈家起家是陈瑀的功劳呢?
四年前,陈老爹还在倒腾一些兽皮玩意,这家伙和纺织那是八竿子打不着边儿的,有一次陈老爹带着陈瑀去给钱塘县商社会长送供给,这种兽皮别的不行,做冬衣那还是很受欢迎的。
这商社也就是一些商人自发组织的一种民间组织,其宗旨也便是讨论下一些市场上的动态,以及维护一些本就微薄的市场资源,再有便是逢祭祀社稷、天地、水河、丰收的时候捐献一点小钱。
穷了报复社会,富了报答社会,他们抱着的可能也就是这个崇高的心态。
商社会长姓房,据说小时候家徒四壁,这种状况可以追述到他上三代以前,穷了之后第一目标便是吃饭,便也没有闲工夫研究什么圣贤不圣贤的事,没有文化,这名字也就胡乱起了,于是他爹便联想着太祖爷,给他起了个房八的名字。
房八,砀山县人,是房主簙的老乡,十年前跟房主簙来到钱塘县,但奇怪的是,却和房主簙来往很不频繁,甚至形同陌路,不过不知怎的,房八来了钱塘县之后,简直可以用一帆风顺来形容。
若要说现在哪个行当好,牙行、典当行,但是这两个行业是为商业行当中所不耻的,这牙行,说白了就是中介,这种人心黑的连死人的钱都敢赚,别指望好到哪里去。还有一个典当也是一样,时下有个流行语叫“九出十三归”,放在后世,那就是高利贷,为此倾家荡产的不在少数。
还有一个十分正当,也是时下商人最为趋之若鹜的行当,便是纺织,纺织最为出名的是苏州和杭州,是为海内之冠,且已经在苏杭部分地区出现了“机户出资,机工出力”的雇佣现象。
这三个大的商业行当房八都有涉猎,而且越做越大,不久便在钱塘站稳了脚,不知是凭着自己的本事,还是其他的法子,房八的生意越来越好,经过短短的三年,便已成了钱塘县经商的龙头,之后的一年,不知是谁给出的主意,他拉拢了当地大部分的商人,组成了这个钱塘商会,自己便当仁不让的任了会长。
四年前,陈瑀十四岁,那个时候的陈瑀已经出的唇红齿白,相貌堂堂,而且彬彬有理,说话间满口之乎者也,让房沐一眼便相中了。
这房沐便是房八,商人是比较迷信的,房八发达后便找了个阴阳先生算命,那个阴阳先生在给房八算过生辰八字后测得房八五行缺水和木,得知之后,房八便找了县里的秀才给重新改了个名,于是改了房沐这个名字。
房沐之所以相中陈瑀,主要还是看出了陈瑀的价值,于是便硬生生的和陈大富结为了亲家。
这一来二回之后,陈家便做起了丝绸的生意,并且越做越好,名声已经在整个杭州府传了开来。
所以说陈家的发迹和陈瑀是分不开的。
却也不知怎的,陈老爹发迹之后没有一点点爆发富的样子,反而日子过的也很是清淡,爱财如命,典型的一副穷人家的心态。
上次丢了自己的玉板子,陈老爹三天都茶不思饭不香,所以这次见陈瑀带人回来,当即便警惕起来。
陈瑀拉过自己的老爹,小声的在陈大富耳边说道:“爹,这次可不是上次,这家伙是个官身。”
陈老爹听了陈瑀这话,吓了一个哆嗦,想高声呵斥陈瑀,回头看了看那正在微笑的朱寿,于是又忍了下去,只得小声对陈瑀说道:“你这小犊子,平日里见你一心攻读圣贤书,你老爹我不知偷笑了多少回,可是你近日为何总是要出门惹麻烦?上次带回来的地痞我且不说了,丢点儿东西你老爹还是丢的起的……”
“我看不怎么像。”陈瑀插话道。
“混账!”陈大富小声道:“钱都是身外物,可你这招惹了官家,你这让我如何是好?我这点家底迟早要被你败光!”
“您看看,您刚还说您不在乎钱,钱是身外物。”陈瑀委屈的道。
“闭嘴,我们现在不是说钱的事儿,这两个家伙来干嘛的?你可是又得罪了什么人?他们要赔偿还是怎的?你不久要考院试,什么事都不能去衙门影响了声名,他们要多少钱……你老爹都给!”陈大富牙齿咬的滋滋响,看那神态,恨不得吃了陈瑀。
太祖爷有定:“府州县生员,若有大事于己家者,许父、兄、弟、侄具状官辨析,非大事,含情忍性,毋轻至于公门。”
正在读书的学生,如没有必去衙门的理由,是不允许前去衙门的,有明一代,对学生的管制是非常的严格,如:军民一切利病,不许生员建言。不许生员议事,上疏言事等等。
之所以定下这么多,其主要的原因便是维护其朱明王朝的统治。
朱家以文治天下,所以首要做的就是管制读书人的操行,从科举这项明朝特色的产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