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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公子眸光一转,看了犟叔道:“祖父怎会半夜离去,出了甚么事,嗯?”
此时正是清晨,草叶上露珠末干,而打扫庭院的仆妇又都去了苞厨用早食,四下里静寂无人。
犟叔四处瞄了几瞄,这才压了嗓音道:“昨儿个夜里,梁氏派了贴身仆妇来……说是将庐公子在召陵道儿上遭了劫匪,大郎君已是领人去了,老家主素知大郎君……。”
“君”字儿之后,犟叔向九公子递了个“你晓得……你清楚”的小眼神儿。
九公子眸光刹时一冷。
王盎年少时,娶了易阳梁家的旁支庶女梁氏做庶妻。
因年少情热,加之梁氏又美貌非常,且极工心计,王盎对其宠之爱之,莫不百依百顺。
老夫人厌梁氏动不动便做张拿乔,王盎便带了她长住新都。直到她诞下其子王将庐,又诞下次女王青鱼,王盎才娶司马氏进门。
王将庐比九公子大了整整七岁。
下午晌王景贶来了樵居,半夜里王将庐便遭了“劫匪”。
九公子微眯了丹凤眼,转首回望。
他望的是新都。
幽幽望了片刻,九公子长眉一挑,淡声道:“郎郎乾坤之下,将庐公子竟然遭了“劫匪”,莫不是欺我王家无人!铁棘在么?”
说前两句的时候,这人浑似自言自语,然而后四个字,陡然音调儿一沉。
这一沉……直似刀刃剑锋,冷锐异常。
犟叔唬了一跳。
然而更让他两跳三跳的还在后头。
九公子话音不落,桥栏边青影一愰,铁棘跃上来,躬身揖礼道:“仆在!”
“命迢迟带领暗队星夜赶去召陵。”九公子唇角儿略勾,然而眸子里却冷冷淡淡,全然没有丁点儿笑的意思“搜索召陵周边三郡,掘地三尺亦要找出劫匪。本公子倒要看看,何人有这样大的胆子。”
自乌家十二个兄弟随侍谢姜,铁棘与远山凤台几人便随侍九公子左右。方才九公子与犟叔一问一答,这汉子亦是听了几耳朵。
铁棘冷声道:“是。”
简简单单应了喏,铁棘仍是躬身垂手,因九公子手掌一竖,打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九公子又道:“待抓了劫匪直接押至舞阳,本公子要亲审。”说到这里,稍稍一顿“本公子返至舞阳之时,便要见人,可行否,嗯?”
新都往南过舞阳便是召陵。
两地相距约有三百余里,漫说召陵回舞阳这百余里路,单从樵居一路快马不停往召陵奔驰,怎么也要六七个时辰。
更莫说还要查探抓人。
铁棘却没有半分为难,应声答道:“可行。”
答了这句,眼见九公子容色淡淡,仿似再无吩咐,铁棘遂闷声一揖,待直起来腰,仍旧右手一搭桥栏,瞬间便跃下木桥。犟叔只听得挢下“哗啦啦”一片水声,仿似有数人一径淌水向南。
事情转瞬之间变成如此境况,犟叔一时呆住。
轻风习习,几缕晨曦映衬了草叶上的露珠,周围一时闪闪亮亮。闲闲站了片刻,九公子方转眸看了犟叔,慢条斯理道:“本公子要与……心肝肉儿压压惊。”
这话说的忒是怪异。
仔细品了又品,犟叔才咂摸出来意思……这个“心肝肉儿”指的是王将庐。
王将庐是王盎并梁氏的“心肝肉儿”
这话没法子接……犟叔垂头看了脚尖儿,直待听得九公子脚步轻快,鞋履踏过青石的“嚓嚓”声渐去渐远,这人方才敢抬头。
九公子径自回了舞阳。
九公子回午阳的第二天下午晌。
近几天天气又闷又热,谢姜愈发惫懒。常常叫北斗寒塘几人做冷食,韩嬷嬷又怕她吃冷多了闹肚子,因此几人绞尽脑汁换花样引她用饭。
这会儿北斗左右开弓,两把团扇“呼呼”扇了,韩嬷嬷端了小碗鱼汤,缓声道:“夫人,这个银鱼熬的骨酥肉化,夫人快趁热用罢。”
天热的蒸笼一样,还要趁热?
斜斜瞟眼小碗,谢姜倚了矮榻懒洋洋不动。
手上是热气腾腾的汤水,韩嬷嬷生怕离近了晃荡出来几滴儿。老嬷嬷只好一手端碗一手小小心心去扯谢姜:“夫人,鱼汤若凉了,怕是会腥。”
北斗插嘴道:“夫人若是嫌热,奴婢给夫人打扇。”说罢,“呼哧呼哧”使劲扇了几扇子。
鱼汤热汽儿四溢。
谢姜干脆掩住鼻子,嗡声嗡气撵人:“端走端走……。”刚说了四个字儿,珠帘子“哗啦”一响,九公子进了寑屋。
“又不想用饭,嗯?”说了这句,九公子眸光一闪,伸手接了汤碗过来,淡声吩咐韩嬷嬷:“刚刚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