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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城眼珠一转,低声道:“是,仆这就下去准备妥贴。”应了这句,方转过半个身子,忽然又顿住,略一迟疑,回身又问“公子,唤远山来与大医打下手么?”
九公子斜身往后一仰,东城正看了他等吩咐,此时见了,忙窜上去扯了迎枕垫在他身后。九公子遂皱眉倚了,方鼻子里“嗯”了一声。
东城低眉垂睑,躬身退了出去。
须臾,远山前头端了铜盆儿布巾,东城后头端了药粉药汤,两人前后掀帘子走进来。
屋子里刹时便弥散出刺鼻的酒味儿。
酒味儿刺鼻,陈大医却恍若察觉不到,只顾低了头窸窸索索翻看药箱。东城上前解了九公子中衣,方要伸手扶他躺下,九公子淡声道:“毋需,坐着便可。”
东城便低声道:“是,公子。”嘴里应了,便垂手退到幔帐之外。这边儿远山端了酒盆儿巾帕,向了陈大医斜斜一瞄,老头儿便挽了衣袖,闷声走近榻沿儿。
对于软枕上乌云似的长发,陈大医恍若未见,九公子却也闭口不提。
约过了半个时辰,终于一切处置妥贴,陈大医方擦了手,低声道:“公子伤处有些绷裂,现下上了药,此后小心将养,半年便会痊愈。”说了这话,便抬手收拾脉枕药瓶儿。
看这人低头垂睑,一付目不斜视的态势,九公子眸中露出晦涩不明的意味,想了想,闲闲道:“若非大医出手相救,本公子焉有命在。东城,取二百金送于大医。”
纵使常常为权贵氏族医症,收得十金二十金酬谢之资,便己算是高了,此刻九公子出手就是二百金,陈大医刹时怔住。
左思右想,陈大医颇觉心下不咋踏实。踌躇了片刻,扫眼间看见榻沿儿上鼓囊囊一块,突然间便又是一怔。
怔了片刻,陈大医遂拱手揖礼道:“公子如此殷殷……老朽却之不恭。公子且先歇息,老朽下去煮药汤。”说了这些,便扭脸咳了一声。
九公子唇角笑意深深,点头道:“大医且去。”
听话听音儿,东城眼珠儿一转,弯腰便拎了药箱,则身向屋外抬手一引,低声道:“大医请。”
两人遂一道儿出了寑屋。
方才裹伤的时候,屋子里点了七八盏灯烛,待陈大医与东城出门,远山便将榻前几盏连枝灯熄了,仅在案桌儿上留了盏鹤嘴儿银灯。
屋子里便暗了下来。
瞄见九公子额上泌了汗,远山拿了帕子,低声问:“公子,要打水来擦把脸么?”一头说,一头将帕子递过去。
“毋需。”九公子接过帕子,擦了额头,待要擦脸颊时,远山低声又问:“公子,仆有一事不解。”
“嗯。”九公子慢条斯理擦了脸颊,待将帕子扔在案桌儿上,方闲闲问:“可是疑惑本公子为甚酬他巨金,而不是直接杀了了事?”
远山走过去放了榻尾纱幔,回过身来又放了榻前这半副。待将两边儿扯严实,便贴了帐幔外站了,方压下嗓音道:“是,谢小娘子的“针疗”之法与“火烙”之术,倘若传扬出去,势必会引的众家世族前来骚扰。如此……留下陈大医终归是个祸患。”
九公子微阖了眸子,闲闲道:“你当陈大医不知么?先前他的确好奇,本公子酬他巨资,他便己明了本公子意在封口。”
封口,一种是收了金,三缄其口,另外一种……就是再也不能开口。
平素在世家府邸出入,陈大医自然极会察言观色,端测出九公子用意,便大大方方收下酬资,同时,亦是向九公子隐示会三缄其口之意。
想起进屋时陈大医小心翼翼,出门时走的苍惶,远山不由眼角儿往帐幔里一斜,隐隐约约中,九公子仿似阖了眼。
当下远山躬身揖了一礼,蹑手蹑脚退出寑屋。
烛光闪闪烁烁,屋子里一时静了下来。
过了片刻,九公子淡声问:“憋在被盖里舒服么,嗯?”
陈大医收拾药箱的时候,谢姜就醒了。只是一则屋子里都是男子,她无法起身,二则,亦是听出来九公子仿似心有盘算。她便仍蜷在被子里装睡。
此时显然装不下去了。
谢姜索性掀了被子,两手向上一展,伸了个懒腰,嘟哝道:“不就三两句话的事么?听得本娘子腰酸腿疼。”
这话说得,颇有点怨怪的意思。
九公子不由勾了唇角儿,柔声问:“你从头听到尾,不妨说说怎样三两句处置妥当,嗯?”。嘴里问了话,抬手在谢姜腰窝里揉了几揉。这个动作……仿似两个人在一起有十年二十年,做的再是自然不过。
谢姜下意识便要出声,只是方张开嘴,转念想起来帘子外头有人,若弄出响动,又是一窝儿涌进来,遂转了转眼珠儿,不动声色改口道:“不妨反过来想,众人皆知陈大医医术高明,他会缝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