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送雪姬回了院子,她装做受了惊吓,央老奴帮她煮药汤”目的达到,韩嬷嬷便接过话头“老奴便顺手往里加了,使人发昏的莨果叶子,趁她睡着的当口,查了一遍”
看她的表情,自得里头好像还隐了几丝笑意,这个查一遍,绝对不会仅仅是翻看床榻抽匣那种,谢姜有些好奇:“发现甚么了?不会是,嗯···剥了人家的衣服罢?”
同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说这些,韩嬷嬷老脸上露出来几分尴尬,咳了一声道:“床上榻柜,暗处匣子老奴自然找了一遍,后来?反正那种药汤可让人昏睡两三个时辰,老奴便索性去她身上找找”
这人嘴上说的轻松无比,窝在榻上的王馥却惊出一身冷汗。谢姜低声问:“看嬷嬷这个样子,想必收获不小罢”
“是这个东西”韩嬷嬷从衣襟里掏了卷锦帛出来,递给谢姜,压下嗓音道“雪姬将它裹在胸前,嗯···娘子翻过来看衬布”
藏的如此隐密,必是涉及了什么事。谢姜展开瞄了几眼,见上头画了一只尖嘴圆耳,似鸟非鸟的东西,便低声吩咐韩嬷嬷:“将这些描下来,原物拿去还给她”
若是这人醒过来发现丢了东西,反而会打草惊蛇。
韩嬷嬷将锦帛仍旧掖在衣襟里,悄声出了屋。
人走了,话也说的够清楚,谢姜抬手掀开床帐,看了王馥玩笑道:“没偷听够么?还不起榻”
“甚么偷听”王馥套上鞋履,神色怏怏道“我发现自己有点笨,算了,有你与教习嬷嬷在,那个雪姬做不成什么事”嘴里嘀嘀咕咕说着,也不叫丫头进来服持,自己穿好外裳“天快黑了,我回自己院子去”
情绪低落成这个样子,还真是少见,谢姜暗暗好笑,细声问:“寒塘做了肉羹,还蒸了傅饨,你不吃了么?”
这两样,都是王馥喜欢的吃食。
“装起来带走”嘴里说着话,王馥掀帘子出了内室,回头大咧咧吩咐魏紫“干嘛不吃,去后院苞厨,给我多舀两碗”
房廊下的笼纱灯在风里晃了几晃。
直等王馥与魏紫出了院门,谢姜吩咐玉京:“闩门罢”玉京低声道:“嬷嬷没有回?”说了半句,明白过来意思“奴婢让她俩闩上门去歇着”
别管是闩住还是上锁,表示院子里的人都在,当然,守门的仆妇更可以睡觉。
小丫头依言闩了门,夜暮低垂,紫藤院里一片静寂。
睡了一下午,谢姜晚上没了困劲儿,便将灯盏移到紧挨床榻的案桌上,拿出书册来看,刚翻了几页,见玉京悉悉索索往外拖木箱,不由问道:“翻那些做什么?”
“嬷嬷给了锭金,奴婢放里头”
谢姜来了兴致,细声道:“搬过来,看看咱们有多少家底儿”
玉京咧嘴笑起来:“照这样下去,娘子攒个几年,将来去夫家的时候,说不定得攒下几大箱”嘴里说着,吭吭哧哧搬了箱子过来。
来的时候,几个人还想要节省着过日子,没想到路上得了些不说,崔氏这边每月还有银子拿,加上上次斗棋赢得金器银器,里面几乎满了。
谢姜伸手在里头翻了几翻,拿出个亮橘色的锦带,心里暗暗叹气,果然不愧为琅琊王氏的嫡子,装杂物的袋子上都压着金线。感叹归感叹,拉住金丝扣儿一扯…“叮咚”两声,两颗拇指大小的珠子掉在地上。
“咦?好漂亮”玉京捏起来递给谢姜,赞叹道“娘子,这就是海珠么?”
谢姜没有答话,接过来托着在灯下一照,看似乳白的珠子,在烛光映衬下,竟然隐泛紫蓝色的流光,玉京伸出来的脖子几乎忘了缩回去,吃吃道:“娘…娘子,这值不少钱罢?”
“九公子说,一颗千金”嘴里说着话,抬手向上一抛,玉京一声尖叫来不及发出来,谢姜反手又抓到手里,眯了眼道“这个还能玩儿”
“玩儿?”这回玉京总算缩回脖子“娘子要拿这个玩儿么?”
“嗯”谢姜拎着袋子上了床榻,吩咐道:“歇着去罢,嬷嬷回来,自有北斗应门”
小丫头吭吭嗤嗤又将箱子搬去柜子里,上好锁,这才放心去外厅矮榻上睡下。
圆月渐至中天,辉光笼罩着深巷房舍,显得分外冷寂。
舞阳城外。
火把光将周围照的如同白昼,王九盘膝坐在绒毡上,懒懒问日晚:“早起出城的时候,没有见远山,昨晚他不在府里么?”
瞒着主子做事总是不妥;要是坦白,又有点出卖兄弟的意思。日晚的眼睑痉挛般眨了几眨,迟疑半晌,吱唔道:“不是公子交待他去拿···拿那个···”
“拿什么?”王九拎着玉壶的那只手,向着日晚抬了抬,道“莫要吞吞吐吐的,利落点回话”
“是”日晚瞄眼看看四周,副使田大人去了营帐歇息,其他护从围着火堆饮酒嬉笑,显然没有人注意这里;这边…冯关铁棘与乌家十二个兄弟,都散在暗处,寝帐前也就自己同九公子两个人。
没有旁人在,日晚决定说实话。
将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