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原本静寂,谢姜突兀说出这样的话,顿时将玉京寒塘三个吓了一跳,奈何这人再小也是主子,三个人只好齐齐去看韩嬷嬷,哪里知道,老嬷嬷瞄了眼“劫匪"转眼又看了身旁的谢姜…干脆闭上眼假寐。
既然开了头,谢姜可不管丫头嬷嬷们怎么想,自顾道:“你受伤了罢,现在伤处溃烂出脓…"
匪首冷冷扫了谢姜一眼,开口问道:“受没受伤同有没有银钱…有甚么关系么?"
“当然有关系了"谢姜细声细气解释“要是有钱,我可以考虑为你治治,要是没有那就算了"
这话说的再平常顺溜不过,好象本就是天经地义。
玉京寒塘三个恨不得胳膊再长出一截来,好隔着案桌捂住谢姜的小嘴,这劫匪凶巴巴冷冰冰的,躲都来不及,怎么好拿来说笑。玉京挤出个笑脸,惴惴道:“二…二娘子人小不懂事,她哪里会治甚么伤,公子莫要当真"
仿佛没有听到玉京说话,劫匪眯了眼眸看着谢姜,低声问道:“怎么治?"
谢姜道:“你有银钱么?哦…珠宝金玉也成"眨巴眨巴眼睛,又接一句“给了才能说"
“好"匪首叩叩车壁,沉声唤道“远山,拿两锭金来"
马车停了下来,远山递了两锭金过来,低声问道:“九公子,这是…"
九公子满是泥灰污渍的脸上妨似露了丝玩味,勾唇道:“你我一路掩饰行迹,谁知道…罢了"抬手将金抛在案几儿上,看了谢姜“能闻出来伤口溃烂,也算不简单"眸光一扫韩嬷嬷及玉京寒塘四人,冷声吩咐“都下去"
看这架势,竟然是要单独留下谢姜。
韩嬷嬷弯腰施了一礼,道:“这位…九公子,二娘子虽然年岁小,毕意是个姑娘家,这样怕是不妥"
九公子看了谢姜,沉声问道:“需要人帮忙么?"
谢姜细声道:“嬷嬷,留下北斗罢,北斗胆子大些"
韩嬷嬷是二夫人的陪嫁嬷嬷,可以说是看着谢姜长大的,她会不会治伤疗伤,做嬷嬷的心里门儿清,不过当主子的话既已出口,做奴婢的只有尽力遮掩,真遮不住了…韩嬷嬷也有法子令谢姜没有性命之忧。
何况谢姜这一撞,仿佛是开了窍,一改往日怯懦死板的脾气,变的又机灵又狡黠。韩嬷嬷想起走前二夫人叮嘱的话…只要二娘子喜欢,规矩之内,做甚么事随她,如今她要捉弄这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王家公子,罢了…小孩儿心性。
韩嬷嬷裣衽施礼,轻声道了是,领着玉京寒塘下了马车。
远山赶着马车下了大路,沿着荒草小径驶出半里远,停下来压了嗓音道:“九公子身份贵重,这个小娘子会干甚么?既然她识破了公子的形迹…"拍拍腰畔长刀“此处荒野寂寂,不若仆…"
话没有说完,意思却表达的很清楚,趁此处没有人,直接杀掉了事。这人说话不遮不避,谢姜主仆听得清楚明白。
“不用"九公子扫了眼镇定无比的谢姜,眸中诧异之色一闪而逝,吩咐远山“你守着车外便好"转眸扫了眼主仆两人,冷然道“开始罢"
谢姜吩附北斗:“准备水囊…铜盆…灯盏…细布,哦…还要裹伤用的药粉"眼看着北斗一样样翻了出来,扭脸看了九公子细声细气道“脱衣"
长到十九岁,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小娘子平平淡淡…吩咐自已脱衣裳,九公子一口气噎在喉咙里,捂着嘴咳了半天才缓过来,指着灯盏问:“咳…水囊铜盆么,清洗用的,灯盏用来做甚么?"嘴里说着,解了腰间扣带,露了月白色中衣出来。
谢姜见他脱衣时左臂略有些僵硬,一指左臂道:“北斗,拿剪子剪开这只袖子"
北斗拉开座下的抽匣,拿了小剪子闷声剪了这人的衣袖,只见上臂红肿发紫,裹伤用的布带上浸了暗黑色的血迹,腥臭之气扑面而出。谢姜抽了帕子捂住口鼻,细声道:“剪开…点上灯"吩咐了这些,抬眼看了九公子道:“你有刀么,锋利些的,有烈酒么?有了都拿过来"
水囊,药粉用来治疗外伤并不稀奇,灯盏、烈酒这些东西不仅远山没有听过,九公子也是闻所末闻。心知纵然问了,这个精灵古怪的小娘子末必肯说,九公子从靴中抽了短匕递给谢姜,示意远山取了腰间的酒囊,低声问道:“还要甚么?一次说完"
谢姜接过短匕,放在灯盏上翻来覆去烧燎,嘴里嘟囔:“伤口长约一寸,要…要针…要线…"
三个人齐齐怔住。
北斗拿了针线囊子出来,吃吃道:“二…二娘子,要多大的…"话没有说完,谢姜悠悠接口:“这人皮厚,嗯…用纳鞋底儿的大针,递给外面那个…"眼眸一扫远山“弄弯它,可别弄断了"
主子拖着半拉烂袖子,一付饶有兴味的模样,远山只好闷声接过长针,小心捏成半月形,沉声道:“小娘子,这样成不成?"谢姜看也不看,吩咐北斗:“穿上线,拿酒浸上"这边儿短匕在九公子胳臂上一比划,细声问:“伤处浸了水罢,再晚个一两天…"
话说了半句,刷刷两下…脓血顺着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