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紫苑因为在军营中活动,所以没有穿家里那些青黛精心缝制的袍服,而是套了一件和那些士兵一样,深蓝色的粗制棉军服。为了行动方便,她的腰间还扎了一根粗粗的牛皮腰带。再加上先前一直在伙房里熬姜汤,她身上臃肿的棉服也沾染了一股淡淡的烟火气息。远远看去,就和那些莽撞的大头兵一个样,难怪让精致惯了朱斐看不顺眼了。
钟紫苑一翻白眼,没好气道:“嫌我不好看,你别看就是。你以为你跟个狗熊似的就好看了。”
朱斐潋滟的凤眸微微弯起,不怒反笑道:“自从你们两个进了这丰台大营,好久没人和我斗嘴了,真是无比怀念呀!”
钟紫苑叉着腰,伶牙俐齿的回道:“见过找饭吃的。也见过找银子花的,还真没见过你这样上赶着来找骂的。”郭承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钟紫苑傲然扬起小下巴,推开营门走了出去。
“真是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朱斐悻悻的脱去了玄狐披风。在火笼前坐了下来,伸出几乎被冻僵的,隐隐带着紫乌之色的双手笼了上去。他素有心疾,即耐不得严寒也受不了酷暑,每每身处这两种极端天气。他发病的几率也要频繁许多。
寒暄了几句后,朱斐忽然道:“你可知太后的头风之症日益沉重,如今已经卧床不起了,一天里起码有大半天的时间都是昏睡着。”
郭承嗣一惊,这事他还真不知道,诧异道:“怎么会这样?难道太医院的人都毫无办法吗?”
朱斐的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又飞快的掩了下去。他只撇撇嘴,说道:“太医院的人你还不知道,他们个个都是深得中庸之道,开出的药即治不好人也吃不好人。太后落到他们手里,哪里好的了。”郭承嗣也深知太医院那些人人的毛病,闻言也只是苦笑摇头。
朱斐忽然压低了声音说道:“记得以前太后的头风之症,都是钟院使给看好的,如今她病的这样重,太医院却毫无办法,岂不是钟院使出头的好时机!”
郭承嗣心中一动,说道:“你的意思是借着太后病重的机会,推荐钟院使给太后瞧病,这样他就可以趁机脱去牢狱之灾?”
朱斐点头道:“不错。皇上心中俪妃再重也重不过太后去,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郭承嗣坐不住了,他站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心中开始细细的盘算起来。朱斐看着他急急说道:“还犹豫什么。机会可就这么一次,要是放过了,下次还不知是什么时候。”
考虑良久,郭承嗣还是摇头道:“不妥,不妥,万一举荐钟院使出来了。他却治不好太后的头风岂不是更加惹皇上震怒?左右他们夫妻如今都在我的保护之下。除了行动不得自由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我们还是不要如此急迫,要等更稳妥的机会才好。”朱斐嘴角动了动,却没有言语。
郭承嗣重新坐下,叹道:“难怪许久不见毅了,相必这段时间,他也是焦头烂额吧!”
朱斐低下头,搓了搓逐渐恢复温暖的双手,说道:“应该是吧!前些时候我还在宫门外见到了他。眼见着憔悴了不少,听他说,太后如今病重,说是想要看他早日成婚才会放心。所以他一边要照顾太后,一边还要准备婚事,竟然是忙了个脚不沾地,连来找你我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郭承嗣皱皱眉,说道:“居然这么急,是刘太傅家的小姐吗?”
朱斐点头说道:“不错,是他点头应允了,皇上亲自指的婚。”
郭承嗣闻言不由笑了起来:“没想到咱们三个,最早成亲的居然是他。不知那刘太傅家的小姐有什么魅力,居然可以让自在惯了的他甘心臣服。”
说话间,钟紫苑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推开门走了进来,她别的没听见,‘刘太傅家的小姐’几个字却是听的清清楚楚。她忙把姜汤塞进朱斐手里,然后急切的询问道:“刘太傅家的小姐怎么了?”
郭承嗣诧异道:“你和刘太傅家的小姐很熟吗?”
钟紫苑知道面前这两人早就把自己那点底细给查的一清二楚,她也不再隐瞒,点头说道:“刘姐姐一向把我当成亲生妹子,我也视她为最亲近之人,她的事我很想知道。”
郭承嗣和朱斐闻言,不由笑了起来,郭承嗣说道:“那你不用担心,你这好姐妹马上就要成为全长安城贵女们最羡慕之人了。”
朱斐慢慢吹凉了手里的姜汤,一边小口抿着,一边笑道:“可不是嘛!睿亲王妃耶!这几日也不知多少长安贵女哭红了双眼,揉断了肝肠。”
“睿亲王妃?”钟紫苑一怔,眼神渐渐变得迷茫,她不由想起了以前和刘玉清在一起嬉笑玩乐,无拘无束的日子。算一算,两人起码有将近一年的时间没有见过了面了。她不禁喃喃道:“真没想到,刘姐姐居然要做睿亲王妃了。”
她面上的失落让郭承嗣心中不快,不禁酸道:“做睿亲王妃怎么了,很了不起吗?”
钟紫苑摇头笑道:“是很了不起,刘姐姐对睿亲王一往情深却又羞于启齿,她如今终于能得偿所愿,我真为她感到高兴。只是......”她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