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莲心中一紧,她知道皇上素日里疑心颇重,有什么话偏爱反着说。虽然皇后说他并没有怪罪郭承嗣打伤张侍郎庶长子的意思,可是宋青莲的心中依然不敢大意。她连忙在朱显的面前跪了下来,说道:“嗣儿顽劣不堪,请皇上降罪。”
朱显一笑,对赵全说道:“真是没眼力见的,还不把镇国公夫人好好的扶起来。”
赵全是朱显宫中的太监首领,是伺候朱显的老人,宋青莲不敢真的让他来扶自己。她偷眼见朱显眼角上挑,唇边隐含笑意,便知道他果真没有怪罪的意思,便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
朱显这才说道:“张侍郎也是个没用的,他家的庶长子为了巴结上司,竟敢妄图偷偷把自己庶妹堵上嘴,绑在花轿里送去给人做妾。结果在经过镇国公世子身边时,让他听见了轿子里传出的异声。世子还以为碰上了拐子,就把轿子拦了下来。那张侍郎的庶女才有机会从花轿中滚了出来,而且正好滚到镇国公世子的脚边。偏偏他那庶长子还怪世子多管闲事,世子气不过,才把他给收拾了一顿。”
宋青莲不可思议的说道:“那张侍郎难道是个死人吗,由着一个庶长子这样糟践自己的女儿?”
朱显懒洋洋的靠在铺着厚厚的祥云纹蜀锦椅背上没有说话。倒是站在他身边的赵全忍不住开口卖弄自己得来的这些小道消息:“他倒不是一个死人,只不过早年间,侍郎夫人只给他留下了一位嫡女后就去世了。如今家中只有这位庶长子的生母王姨娘在主持中馈,其他的姨娘们生的也都是庶女,所以这张侍郎便把这唯一的庶子看成了眼珠子般珍贵,他那些庶女们还不由着这位爷尽情糟蹋了。”
宋青莲叹口气,说道:“如此说来,这位张侍郎也是个糊涂人。既然嫡妻已逝,何不好好的在那些世家千金里选位继室,早日诞下一位嫡子。怎么都比把家中后院,全部交由一个姨娘来打理强上百倍。”
赵全撇撇嘴,继续说道:“说是张侍郎的嫡妻娘家有意把她的一位庶妹送来给张侍郎做继室,却叫那王姨娘给搅黄了。”
宋青莲奇道:“一个姨娘而已,哪来这么大的本事?”
赵全笑呵呵的说道:“镇国公和镇国公夫人一向都是夫妻恩爱,自然不知道这里面的肮脏事。据说这位王姨娘是张侍郎奶娘的女儿,两人颇有些青梅竹马的情分,不过因为出身太低,只能在他房里做个通房。后来还是生下了这庶长子,才被抬为姨娘。张侍郎一直就偏疼这俩母子,那侍郎夫人之所以会早逝和这王姨娘受宠也不无关系。”
赵全话音一落,朱显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说道:“今儿是让你在镇国公夫人面前来买弄口舌的吗?”
赵全被吓得一个激灵,他立刻急走到朱显面前,撩起前袍跪下来连连磕头求饶。郭皇后和宋青莲不由面面相觑,四周的小宫女,小太监们皆被吓得战战兢兢跪倒了一大片。朱显却冷冷的说道:“自己去内务府领五板子吧!”
“谢皇上恩典。”赵全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佝偻着腰背退了下去。
“行了,你们也退下去吧!传午膳。”郭皇后见宋青莲有些坐立难安,便出声打起了圆场。她笑着对朱显说道:“皇上真是好口福,臣妾今日宫中刚好有新鲜的鹿肉,让膳食局里炙烤了。再配上一壶上好的梨花白最是应景。”
“就知道你是个最会享福的。”朱显笑着说道:“朕就在这里等着那炙烤鹿肉了。”
郭皇后和宋青莲又低语了几句家常,朱显也不时搭上几句闲话,倒也显得其乐融融。这时坤宁宫外传来一阵喧哗,郭皇后面色有些不渝的说道:“谁在外面喧哗,不知道皇上在这吗?都给本宫打出去。”
有宫女闻声正想出去打探,大殿的门却吱呀一声被推开了。飞扬的雪花见缝插针般飘洒进了殿中,虽然殿内的高温瞬间就把这些雪花给融化了,却在这青石地面上留下了斑斑痕迹,让人望之生厌。
进来的正是被打完板子的赵全,他一瘸一拐的走到朱显面前,跪下行礼以后,才说道:“外面是俪贵嫔宫里的榴喜,说是俪贵嫔刚才在凌霄阁赏梅时,不慎滑了一跤,现在脚疼的厉害,想请皇上去看看。”
郭皇后长眉微挑,不耐的说道:“皇上又不是太医,难道去瞧了,她就能不疼了?有请皇上的功夫还不如去请个太医好好瞧瞧。没看见外面又开始下雪了吗,要是让皇上冻着了,你们有几个脑袋担待?”
赵全听皇后语气不善,便低下头不敢言语。倒是朱显站起了身说道:“不妨事,这点子风雪倒也冻不着朕。只不过俪贵嫔一向都是不爱多事的性子,估计这一跤摔得怕是不轻,朕还是去凌霄阁看看她吧。”赵全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帮着朱显重新披上那件玄狐大氅。
郭皇后眼见皇上是留不住了,暗中咬碎了银牙。她忍下这口气,亲自上前帮着朱显整理好衣物,然后低低声的说道:“雪地路滑,皇上可千万要小心才是。”
朱显微微一笑,他轻握了握皇后雪白纤细的皓腕,说道:“皇后不必担心,朕自会小心。”他又转首对宋青莲说道:“夫人难得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