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沉,象一层黑布罩着大地,让人闷热的透不过来。吴芬低着头,头发凌乱且散发一着一股嗖味,上身套着一件灰毛线衣,下身着一条看不清颜色的牛仔裤,一双丹凤眼微斜,从眼角到嘴角有十道长长的疤痕,眼睛无神且呆滞,正直直地望着从身边走过的人群留下的脚印。
她想着,今天是不是又要挨打了,这个地方离地铁1号线一个施工工地不远,昨天听同屋的其他乞丐说,这里的施工老板和工头都比较大方,并且今天有很多送建筑材料的老板过来,在这里讨一天赶得上平时三天的钱了。
为了多讨了点钱,填饱自己的肚子,还有不再挨打,吴芬一大早起来才打算从原先的黄兴路移到这边来,她以前一直在黄兴路步行街入口边上乞讨,那里人流量大,并且旁边有一棵木槿树,每年看着花开花落,数着零落的花瓣,她便一直以为时间还停在18岁那年7月。
永远记得2000年7月26日,阳光穿过厚厚的树林,照耀在远处迎风的木槿树上,她穿着一条米黄色的连衣裙,拿着华大的录取通知书,走在回家的小道上,蹦跳着,扎着马尾辫一甩一甩,踩着脚下层层叠叠的树影,随身听里放着孟庭苇的《谁的眼泪在飞》,就象前面越过去的一条希望之河,那时的她,闻着木槿花香,感觉天那么广阔,那么的蓝。
旁边站着的是温润如玉的杨茂,他那双单眼皮里满是温柔,里面的我年轻,充满朝气。杨茂是我的竹马,我们是隔壁邻居,他比我低一届,是我们县城三中的校草,高高瘦瘦的,左面脸颊上长着一颗青春痘,正扯开唇角,沙哑低沉的声音传来:“小芬,好好看路,不记得昨天打羽毛球右脚踢到自己左脚了么,不怕疼的话尽管跑,别到时又哭脸,我可没存着那么多手巾啊。”
“什么嘛,昨天明明是你发球技术不好,我跑快了,才会这样的好不好,可不是我的错,而且我们幼儿园时候不是说好了嘛,我是女生嘛,即使错了,也是对的,你都要让着我的啊。真是的,还没上大学呢,就不讲信用了。”吴芬踢着旁边的小石子,嘟着嘴不满的抗议。
“我说不过你,谁叫你是外号冰心的才女,你的作品我上周从垃圾堆里翻到了,什么一代风流人物的,我说你有空多看些历史书,少看些伤春悲秋的书。”杨茂伸出一双手,白净,手指修长,不愧是拉小提琴的,手保养的真好。
“啊,你什么意思啊,人家不就是以前把说相声的一个人认错了么,用得着你次次挑毛病嘛,真是的,小心回家告诉彭姨说你坏话。”吴芬一听杨茂的话,立即拿手上的小石子向他丢去,杨茂躲闪不及,被咋到鼻子。
“哈哈,看你还炫不炫你漂亮的鼻子。哈~”我捧着腹,看着他鼻上一坨小红,立马撒腿往前跑。
“别跑啊,做了坏事就跑的家伙”杨茂摸着鼻子上的酸痛,吞了下口水,也马上追上去。
阳光撒在路上,吴芬咯咯的笑声在迈入家门的那刻中止了,看着跪在地上的妈妈,旁边哇哇大哭的小弟,坐在灶旁边的外婆一反常态地低头叹气,她的心中一阵冰凉,没有爸爸的身影。
“妈,爸爸呢,你不是在医院陪着爸爸么,爸爸怎么样了”吴芬急急的握紧妈妈的胳膊,喘着气问道。
“芬伢子,你爸他,他今天偷偷跑去你学校接你,被车撞了,丢下俺们去了。”妈说完立马也大声哭了。
什么,爸爸就这样走了,明明上个月去医院时说是去体检的,怎么会这样啊,爸爸的身体一向很好的,还说要第一个看到我的录取通知书的。今天从学校出来时她听到同学们说前面出车祸了,没去理睬,是不是当时她没跟彭娟娟大吵一架,赶早点会不会就能救爸爸了。
吴芬坐在门边的石凳上,无声的哭了。
那天就是她整个人生的转折,那年暑假,是她过得最不开心的一个暑假,满心里都是爸爸的身影,却不得不坚强,妈妈只能依靠她了,弟弟还那么小。从那天开始,她变得更加不爱说话了。
到了大学里,为了生计,她不得不兼职很多份工作,还要留下给妈妈买药的钱,妈妈的身体一向不好,自从生了小弟以后,就有个头晕的毛病,干不得重活,即使做些轻活也不能做得太长时间。
也就是这样在大学里认识了王治,当时他是学校计算机系的校草,写得一手很棒的毛笔字,声音像山间泉水般清灵通透,那时她是先喜欢上他的声音再爱上他这个人的。这样才开始她悲苦的一生的,后来她无数次地想,如果当时没有接那个电话,不会那么好奇的参加那次书法比赛,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可惜没有后来。。。
“快点,快点,不然都没咱的份了”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打断了吴芬的回忆,她抬头望着地铁工地那个围挡口子,是小花和狗顺他们,小花的声音比较尖,跟她是同一年被卖入这个乞丐团伙的,年纪比她小四岁,大家都在这个团伙呆了十五年,平时在隔壁一个商场旁边的天桥上乞讨,晚上见面也会打个招呼。
正想着,小花他们突然都往那个围档口跑,吴芬马上提着面前的钱罐子,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