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琦玉正和鹊儿等商量着给府中诸人做春装的事情,忽然有人来报,说是张府来人求见,琦玉赶紧命人领进来。
来人见了琦玉,扑通一声跪下:
“二姑奶奶,老夫人怕是不好了,府里大太太请您赶紧回去。”
琦玉一听,惊得手里的杯子一下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鹊儿在一边看见,斥责来人:
“怎么说话这般无遮拦,惊了二奶奶怎么好!”
琦玉顾不上什么,
“快套车,我要回去!”
鹊儿等不敢怠慢,一边命人套车,一边要给琦玉换衣裳,
“不必了,家常衣裳就行,取件斗篷。”
琦玉恨不能立时回了娘家,哪还顾得上穿衣打扮。鹊儿等无可奈何,只能按着琦玉的吩咐,拿了一件皮斗篷给琦玉披上,拥着她出了房门。
一路上琦玉不停催促车夫快些,一时间到了张府,琦玉等不及人通报,就走了进去。
老夫人的院子里,丫鬟仆妇各个忙碌,见了琦玉只顾得上点头,琦玉也不理一径走到老太太的正房,差点和正好出门的张济媳妇儿关氏以及张潇的媳妇儿杨氏撞上。
“祖母怎么样了?”琦玉拉着杨氏急切地问道。
杨氏氏眼睛红红的,什么也没说,拉着琦玉进到房中。
琦玉看见老夫人躺在床上,柳氏和王氏站在一旁。琦玉的眼泪一下涌了出来,她跑着跪倒老夫人跟前,
“祖母!”
老夫人面色晦暗,脸颊已经深深凹陷下去,似乎是听到了琦玉的声音,她骨瘦嶙峋的手稍微动了动。
琦玉抓住老夫人的手,死死咬着嘴唇,强忍住泪水。
老夫人的眼睛本来是是闭着的,现在微微有些张开,嘴巴张了张但是什么也没说出来,看的琦玉实在撑不住,眼泪跟泉水一样留下来。
丫鬟这时端来了参汤,柳氏接过来,准备亲自给老夫人喂,琦玉却从柳氏手中接过参汤,拿过勺子,舀了一勺,轻轻吹了吹,喂给老夫人。一勺参汤,一半喂了进去,一般却沿着嘴角流了出来。琦玉颤着手好不容易将一碗参汤喂完。
“大伯母,大夫怎么说?”琦玉朝柳氏问道。
柳氏摇摇头,
“已经一天没进水米了,只靠参汤吊着,大夫说是左不过这两日。”琦玉听了一阵心酸,眼泪止不住又落了下来。
“大伯父和父亲可知道了?”
柳氏点点头,
“已经派人通知了,应该在路上了。”
正说着琦莹也回来了,不用说也是伤心,算起来琦莹跟着老夫人的时间是最多的,感情也很好。又不多时张赞和张厚兄弟连着儿子一起回来,李翊却也跟着一起来了。
因为情况特殊,也不再避讳,大家都一屋子站着。李翊走到琦玉身边站定。
“你怎么来了?”琦玉低声问着,
“刚好碰见岳父大人,听见消息就一起来了。”李翊看着琦玉红肿的双眼,一阵心疼,拉过她的手,往自己怀里带了带。琦玉吓了一跳,低头看时,发现衣袖遮着,并没人能看见,才作罢。
老夫人吃了参汤,脸色发红,大家都知道这应该是回光返照了,柳氏低声令人准备衣裳什物。老夫人睁开眼睛看了一圈站在地上的儿子、媳妇儿、孙子、孙女,微微点了点头,闭上眼睛仙去了。
屋内诸人见此情状,俱都跪下大哭。张赞、张厚两兄弟更是嚎啕大哭,他们自幼丧父,一家子全靠母亲支持才能保住家产,让他们走上仕途,平步青云。思及近几年对母亲的话总有违背,让母亲老怀难安,两人都是痛彻心扉,情难自已。
琦玉生下来就没了母亲,一直在老夫人身边养着,更不用说,从山东回到京城,老夫人更是对她百般呵护,出阁的时候更是将一般的嫁妆都给了自己做陪嫁,老夫人之于她就像是母亲一般。琦玉哭得眼泪像短线的珠子一样,身体也颤抖着似乎不能相信这个事实。李翊看在眼里,痛在心中,但是他也知道琦玉对老夫人的感情,不让她发泄出来,郁结在心里面更是不好,只能仔细盯着,唯恐有什么不妥。
柳氏是当家主母,虽然心里难受,总还是要出来支撑局面。她先是劝起来张赞,让他领着男丁先出去,只留下女眷,然后让人给老夫人净身,穿衣裳。交待王氏、琦莹、琦莹和杨氏盯着,自己又带着媳妇儿关氏出去,安排替换府里的陈设,赶制孝衣,挂出白灯笼,派人给亲友送信儿。幸好早前已经预备齐全,这时候也不是很忙乱。
琦玉看着床上的老夫人仍然是眼泪不止,琦莹在一边也是垂泪不已。只有王氏面上没有多少悲色,不是用帕子擦着眼睛,倒像是用来掩饰一般。只有人不注意的时候,才能看见她用阴毒的眼光看着琦玉,仿佛想吞掉他一般。
原来王氏前一天晚上接到了琦娇的信,看完信上的内容,惊惧不已,没想到原来父亲的事情已经严重到如此地步,而掌握父亲命脉的人竟然是琦玉的丈夫,实在有些造化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