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独孤破城与钟珍身边的战场,已经不是原先的孤军作战的那一片,四周都是两国士兵在彼此混战。而宁国的这一支先锋营一千多人,折损三成,剩下这些已经被召唤回去。
先锋营不是普通部众,放在混战之中虽然威力不小,可杀敌一万总得自损几千,这种损耗实在过于浪费。
独孤破城不敢恋战,一路狂奔,直到回到自家的阵营大后方。
他身边再无半个宁国人,身子晃了晃,突然呵呵傻笑了几声,面朝下“嘭”地倒下,将半湿半干的泥巴地砸出个人形大坑来。
钟珍原本在他肩头,精疲力竭,全身的骨头好似都断了似的,肺腑疼痛异常,半丝力气都没有,随着独孤破城的倒下,也砸到地上。好在并未失去知觉,没那么狼狈,只是屁股着地。
有军护赶忙抬了担架过来,将二人往后方运,途中还一人嘴中被塞了疗伤丹。
可是,总是有一些让人无法释怀的无奈。
人不同,命不同。
钟珍眼睁睁看着独孤破城让人抬着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早已经有两个穿着青绿色衫裙的美貌女军护一左一右,守护在他身边。
而她却叫两个普通军士给抬到一间极其大的帐篷中,里面足足躺了如她这般受伤的小将领,还有大批的普通军士。
疗伤丹早已经化了如腹,却没什么特别的效用。这是一种非常低级的丹药,估计下厨房切菜的时候不小心手指给划开了,吃下去也要个把时辰才能愈合。
不过钟珍的身上并无太多被刀枪戳到的伤。有独孤破城在前方不要命的冲,那些组成灵力阵的宁国士兵都被他打得东倒西歪,就算没脱离战阵,却仍旧需要一点时间重新恢复阵型再次组织攻击。
因为有这样的时间差别,她只需要阻挡一下这些人追来的步伐,因此并未直接真刀真枪的与人对杀。
厚实的劲力却是非同小可,没有外伤。内里肯定七痨八伤。之前有一股意志力强撑着,等松懈下来,钟珍咳得都快断气了,大口大口的鲜血涌出。
只是受伤的太多。她刚被抬进来,还轮不上。
营帐里满是大呼小叫喊痛的人,止痛的药粉都在第一时间撒到伤口。这东西算是聊胜于无,如果伤势太重,却无法全然止住疼痛。况且受伤之人太多。大部分人来不及包扎,并且源源不断地有伤者送进来。
“老子快疼死了,快来个人包扎一下,再这么下去血都流干了。”
“叫什么,我都没喊,肠子都露在外面了。”
“哈哈,我也就是胳膊断了而已,刚才已经接上了,一点都不疼.”
钟珍一边咳嗽一边听着这些胡乱喊叫,只是这些人的声音却都是嘶哑得很。
杀敌之前。大伙儿都挺安静肃穆,一旦开始拼杀,满耳朵都是杀啊杀的,嗓子没喊哑才稀奇了。
这些人大呼小叫,似乎痛苦难当,咋呼呼地博取军护的注意,其实一听就知道,所有人心中却透着股说不出来淡淡喜悦。
是一种大难不死,逃出生天,活下来的喜悦。
钟珍脸上挂着一丝微笑。她也是这般,虽然咳得肺都要吐出来了,心里却是充满着平静地喜悦。
能够活下去,谁不愿意活着。
是否有后悔没有躲开那柄飞来的长剑。当然是后悔的,肠子都悔青了。换了另外一个人,钟珍也许会跑得比兔子还快,不过因为那人是独孤破城,所以她没有躲。
这是一个可以将后背交给彼此的朋友。
同样她也能将自己的性命叫到对方的手里。
只是一种本能与直觉,钟珍做了一场豪赌。此人脑子虽然瘸了,却绝对不是个抛下同伴的人。独孤破城一定会将她救下,虽然没有料到用那么可恶的方式,反腿一脚踢到她的脑袋上,将人抛到半空。
对于独孤破城,钟珍仿佛从他身上看到花间阁的王三丫,王师姐定然也不会抛下自己。这名被大家都叫做粪姑的王师姐,与自己性情不同,连说话都不投机,危难之际,一定是个可以将背后是可以交给彼此的---朋友!
她灵力耗尽,躺在床上于事无补,只得勉强坐起身来,爬到大帐的角落,歪歪扭扭地背靠着大帐的厚油布上。
坐在地上,才可以吸收一些灵力,帮助伤势恢复。
此时无比想念火头军营那个铺了软垫的大铁锅。晚间她都是坐在里面,脚放到锅外的地上,用独孤破城那里弄来的靴子吸收灵力。
此时再也没有新的担架进来,听旁边的人说,已经放满了四个大营帐,都是今天受伤之人。
战况比往日都要激烈不少,宁国也是发了狠。受伤的众人都庆幸自己这边有独孤将军冲乱了对方的阵势,伤亡虽然厉害,却比宁国要强多了。
几名医护忙碌个不停,血水抬出去一盆又是一盆。
这时从帐外急吼吼跑进来一个高高瘦瘦,眉毛极浓的将领。他的身上与脸上沾了不少血,看样子却不是自己的,只因此人行动间颇为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