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箫声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短促而低沉的惊呼声。
高凤姬还保持着双手持箫的姿势,目光却被那从天而降的古怪布囊给牢牢吸住了。
她看到它急速下降,她看到它的藤筐里有人,她看到它一下挂到了碧水潭边那颗百年苍松的枝桠上,她看到它的藤筐绕着苍松的树干飞快的转动着。
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从天而降?藤筐里的人是谁?
诸多的问号一下子全涌了出来,让她震惊之余却又好奇满满——在她的认知里,能够从天上下来的,非神即佛,可是为什么没有佛光也没有仙乐呢?
为了更好的看清楚藤筐里的情形,她甚至不顾瓢泼的大雨,探身到亭外查看。
透过百年苍松浓密树盖的缝隙,高凤姬隐约看到藤筐已经停了下来,一个赤*裸着上身、肌肉虬结、散发着浓烈雄性气息的年轻人正摇晃着慢慢站起来,探身向脚下张望着。
一股热潮涌上了高凤姬的粉脸——从小到大,还没有哪个男人敢在她面前赤*裸相对,哪怕是上半身,夫子不是说了吗,非礼勿视!
不过羞怯感最终还是败在了好奇心之下,高凤姬稍一犹豫,目光仍旧牢牢锁定在了年轻人身上。
她看到年轻人张望了一会儿后,伸手在头顶解下了一件锦袍,并把锦袍撕成一条一条,进而扭成了一根长绳;把长绳牢牢地拴在苍松的枝桠上以后,年轻人弯腰背起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顺着长绳慢慢向下滑,滑过三、四丈高的距离后,稳稳落在了地面上。
看着这一幕,高凤姬心中既失望却又更加好奇了——很明显下方的这三个,是人而非神佛,可这却更让她疑惑了,什么时候。人也能像神佛一般纵横天际了?
放下小女孩后,年轻人返身顺着长绳爬回了藤筐,因为古树树盖的遮掩,他一点儿没发现对岸凝视着他的高凤姬。
“来……背你……下去。”风雨声中。断断续续的男声传来,让高凤姬不禁一愣——居然是明国话!
“我自己来……湿透了……羞死人了……”清脆的女声响了起来,苍松的树盖缝隙间,高凤姬看到一张极美貌的小脸在晃动,她心中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些烦躁。
争执声没持续多久。那位年轻人再次攀上了长绳,而他背上,多了一位身材娇小、八爪鱼般紧抱着的妙龄女孩。
一时间高凤姬有些恍惚,等她再次回过神时,年轻人和妙龄少女已经携手并肩站在了树下,男人丰神俊朗女人笑靥如花。
好一对璧人!
高凤姬不知为何轻叹了一声,缩身回到了小亭中,轻轻跪坐在了蒲团上,纤纤素手再次摁在了焦尾琴上,却没有拨动琴弦。
淡淡的檀香和深深的呼吸都没办法平息她那颗被扰乱了心。美丽的大眼睛紧闭着,而长长的睫毛却在不停的抖动着。
忽然,山脚下响起了马蹄声和呼喝声,以及兵刃出鞘的撞击声,就连风雨声都遮掩不住。
猛地,高凤姬睁开了眼,抿着薄薄的嘴唇一下站了起来,对仍然撑着伞探头张望的小丫鬟喝道。
“玉如,走!咱们下去!”
——————————————————————————————————————————————————————————
蹄声隆隆。
碗口大的马蹄不停地在遍地枯草的大地上起落着,溅起一蓬蓬水雾。
这是一支二十余人的马队。正在雨中疾驰;高大的骏马跑发了性子,喷着浓密的白雾从草原上一掠而过;马背上的精壮汉子们,人人一袭黝黑的蓑衣,默不作声地只情赶路。而腰间叮咣乱响的兵刃撞击声更增加这支马队本就浓厚的杀气。
不用说,这便是复辽军最先出发的赵海的侦察大队了,他把手下三个小队全撒了出去,每个小队之间间隔2——3里地,朝着西南方向张开了搜索幕。
这第三小队跑在最前面的便是赵柏岁了,跑着跑着。他伸手摘下了头上的竹斗笠背在背后,仰头看了看越下越小的雨幕后,干脆连蓑衣也解了下来,草草一捆后挂在了马屁股上。
前方不远处便是草原的尽头,那里巍峨的群山拔地而起,赵柏岁手上稍稍用力,胯下骏马仿佛感应到了主人的用意,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不一会儿赵柏岁便落到了队伍中央,同赵海并辔而行了。
“赵队长……要……进山了。”赵柏岁磕磕巴巴的用汉语说道。
“说朝鲜话吧,俺能听懂。”赵海回应道,目光却一直盯在前方进山的几个豁口处——地形如此复杂,以赵柏岁现在的汉语水平,如何能表述得清楚。
赵柏岁脸一下憋红了,咬了咬牙方才用朝鲜话说到,“赵队长,前面便是汉拿山的东麓了……从这儿进去,第一个峡谷是加时川……第三个是安座川……再往西便是松川……沿着松川一直往上走,就能到汉拿山山顶了……这一带马匪不少,大多选择峡谷里藏身。”
说话间,第三小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