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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急速变大的骑兵身影,楚凡的瞳孔不由自主的缩小了——短短几息之间,十个骑兵已经逼近到了百步之内。
“乙、丙、庚、辛,听俺口令……预备~~”刘仲文不慌不忙喊道,他点的四个小队处于横队的两侧,正对着狂奔而来的骑兵们。
楚凡本以为他会接着喊出“放”字,没曾想他却一下定住,右手高高举起就是不向下挥——百步之内,鲁密铳已经可以发挥相当不错的火力了,若是楚凡来指挥的话,他肯定已经下令放了。
眼角瞟了一下凝神望着骑兵的刘仲文后,楚凡的目光划过了被点名的四个小队,只见除了庚字队之外,其他三个小队明显有些慌张,若不是那三位小队长一叠声喊“听令”,估计真有人忍不住抢先放铳了。
蹄声隆隆,十个骑兵转瞬间便到了五十步开外,沈腾都能看到领头的那位拼命趴低身子的满脸横肉的家伙手中的铁锏了,正随着马的疾奔而上下起伏着。
“放!!!”
耳边终于传来了刘仲文那撕裂声带的高亢口令声,早就瞄好领头骑士的沈腾冷静地抠动了扳机,夹着红红火绳头的龙头猛地落下,在药锅里点起一团明亮的火花,继而沈腾感受到肩部传来猛烈的推力,鲁密铳铳口立刻升起了浓厚的青烟。
来不及看射击的效果,沈腾已经像操练过千百次那样,迅速后退了两步,一边取下卡在枪身上的通条,嘴里一边喊着,“第二排,放!”
他来不及看这一排枪的战果,站在侧后方的楚凡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一左一右各十五支鲁密铳的近距离集火射击威力非常惊人,一瞬间十名骑兵中便有七名不是人栽下马来便是马被打翻在地。剩下的三人也在紧接着的第二轮射击中全部中枪——一时间山谷中充斥着人的厉声惨叫和马的悲鸣,久久不息。
看了一眼沉稳无比的刘仲文,楚凡心中不由感叹,有些人天生就是为战阵而生。刘仲文看来便是其中一个——若不是他沉住气把骑兵放得这么近才下令开火,肯定不会有两轮齐射便全歼对方的效果;更关键的是,整个横队也不会获得如何面对骑兵近距离冲锋的实战经验!
只是这个险冒得太大了!
刚才临开火前一瞬,楚凡明显可以感受到横队第一排的骚动,他在猜想。如果刘仲文的开火命令再晚上那么一两秒,是不是会有人扔下鲁密铳转身便逃?——护卫队经历了一个多月魔鬼般强化训练尚且如此,那些一年练不了几天的明军们在面对骑兵时崩溃也就理所当然了。
而全歼土匪骑兵也让整个护卫队士气为之一振,楚凡看到无论是端着枪瞄准的,还是小跑着整队的护卫队员们,腰板更加直了,脸上表情也不再那么僵硬,开始有了激动而欣喜的笑容。
反观土匪们,短短数息之间十名耀武扬威的骑兵便全被打倒,让已经进入百步之内的步阵为之一滞。尤其是第一排亲眼看着骑兵覆灭的土匪们,再也不敲盾牌了,脚步也明显迟疑起来,却被后方的弓弩手们推着踉踉跄跄向前。
而早已把箭搭在弦上的弓弩手们,有那拿着一石步弓的便已沉不住气,拉满了弓斜指天空放起箭来。
百步距离确实太远,稀稀落落的羽箭大多在飞到横阵之前便已落地,偶有一两支落入阵中,也没了力道,被铁兜鍪或是护膊上的铁片轻松挡开。
“叮!”
沈腾的铁兜鍪上便挨了这么一下。他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稳稳端着鲁密铳瞄着那些脚步有些迟疑却仍在快速逼近的土匪们,默默估算着双方之间的距离:九十步、八十步、七十步……
随着距离的拉近,对面各种骑弓猎弓也纷纷开火。射过来的羽箭开始多了起来,力道也不再像刚才那么软弱无力,即便射不穿铁兜鍪,也能震得人脑袋嗡嗡响了。
“呃~~”
护卫队中终于有人不幸中箭,发出了一声沉闷而压抑的闷哼声,沈腾眼角余光里一瞄。是丁字小队的一名新兵——一支羽箭不偏不倚插入了铁背心和护膊之间的缝隙中,虽入肉不深,却让这名新兵再也抬不起胳膊。
紧接着便接二连三有人中箭,发出痛呼或闷哼声,一时间整个横队又开始骚动起来——刚才因为全歼对方骑兵而高昂的士气在羽箭的攻击下迅速低落。
士气这玩意儿是此消彼长的:羽箭攻击奏效,护卫队士气开始低落,土匪们的士气却是渐渐高昂起来,一度沉寂的呼喝声再次响亮了起来,而脚下的步伐也不再迟疑,第一排冲阵的土匪像是打了鸡血般狂奔起来,踢得河滩上的鹅卵石四处飞溅。
看着对面那几个挥舞着长刀和连枷、木盾上只露出张兴奋而狰狞面孔的土匪,即便沉稳如沈腾,心中也不禁暗暗着急起来:已经进入到五十步距离了,怎么刘二公子还不下令!
不仅是他,横阵里所有人的眼角余光都聚集在了刘仲文那支高高举起的手臂上,心急如焚地等着它狠狠挥下,却始终不见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