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早已消融干净,山脚下,苍翠的大地缀满了一丛丛一簇簇颜色各异的野花,宛如一张染上碎花的绿色地毯。
地毯上不算平整,偶有微微起伏的高地,却能让人一眼看出来,因为那上面长满了树林或是灌木,树上的新芽较树下的草地更加鲜嫩一些,教人愈看愈觉着赏心悦目。
极目远望,恰巧能看到牛岛那隐约可见的海岸线,雪白的浪花不停地撞击着海岸的礁石,腾起团团水雾,仿佛给这个充满生机的小岛镶了一道白边。
西边天际线上,一丝黑线清晰可见,正是济州岛的轮廓,黑线之上便是那座鼎鼎有名的汉拿山了,此刻山头仍是一片雪白,雪白之下隐隐透出些许绿色来。
楚凡此刻所在的位置,便是牛岛最南端这个高约百米的小山山顶了,山脚下,大大小小的牛皮帐篷仿佛春日雨后一夜间冒出来的蘑菇群,那是整个商队昨晚的宿营地。
“曙光”号没有在那条被俘的鹰船旁边下锚,而是小心翼翼开到了小山脚下的海岸边——这里恰巧有个水深足够、高度也合适的峭壁,“曙光”号落锭后,从甲板上伸出跳板,正好搭在峭壁顶上。
此刻,船上的伙计和护卫队员们,正推着独轮小车,喊着号子把一箱箱铜锭运上岸,一直推到小山山腰处的一个洞穴里——来时留守的两位伙计非常尽责,里里外外把牛岛踩了个遍,不仅找到了山腰这个巨大的洞穴,而且还把四周的水深都探查清楚了。
看了一会儿搬运铜锭,楚凡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过身来看着脚下的4门6磅炮——那是缴获的鹰船上面的——对身边的陈尚仁说道,“世伯,这个山头位置奇佳,正是设置炮台的好地方。”
说着他指了指山顶的树林,“不过这些树得先砍了,把射界清理出来……砍下来的树正好用来建寨墙,营寨就扎在山脚下,炮台的射击范围之内,安全第一……不过这点木材肯定不够,得想办法从济州岛再买一些回来……就按咱们在星取山庄商议的,鹰船我留给你,船上伙计也配齐了,一共二十人……加上凌明他们,你手下总共有三十多人了,我知道人手还是少了点,先克服克服吧,等我在登州招了人来就好了。”
陈尚仁对这火力配置这些自然是一窍不通,不过他身边的凌明却似乎对此极为熟悉,见他茫然,接过话头道,“公子这个安排极为恰当,以这小山为支撑,4门佛郎机铳可控扼大半个岛子……且此山三面皆是大海,再不虞被敌包抄……高明!”
说着凌明冲楚凡拱了拱手,他是真心佩服楚凡的火力安排——自从奇袭三景台大营后,包括赵海这样的老行伍在内,对楚凡都是佩服到了极点,谁还敢说小秀才不知兵?
“不过公子,俺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凌明再次拱手,见楚凡颔首,这才继续道,“据陈师爷的谋划,山脚下要建营寨修烟厂,此山当然可以护卫到,可俺们的鹰船泊地,”他指了指东北方向,便是“曙光”号第一次来牛岛时停泊的那个避风港湾,刚好超出了小山山顶的视野范围,“却是没有遮掩,俺的想法是,能不能在那港湾的岬角上也建个炮台……无需太多佛郎机铳,2门即可护得整个港湾周全。”
“好!好!很好!”楚凡微笑着击掌赞赏道,“凌大哥想得真是周到。”
凌明这个建议确实妙,那个岬角与这小山一个在北一个在南,那边若是也放上几门炮,射程就把整个牛岛覆盖完了,而且交叉火力下,任何敌人想要在牛岛上立足恐怕都是件困难的事。
不过那个岬角地势低矮,要想建炮台还得加高才行,至少得垒出个三四十米高的土山,这可是个不小的工程,只能等后续人员到达后再干了。
不管能不能立刻实施,楚凡都觉得像凌明这样一心一意为团队出主意必须鼓励,所以他想了想对陈尚仁说道,“世伯,这牛岛基地大局上你来把握,至于安全方面,我看就让凌大哥多多偏劳吧……还有鹰船航行的事儿,我觉得多听听陈富贵的意见,世伯以为然否?”
陈富贵也是沙河边来的辽东流民,就是那位偷看寡妇洗澡被嘲笑的陈老三。辽东时他便是在渔船上讨生活,到了“曙光”号上,因为人踏实,做事又勤快,所以很快被葛骠提拔成了腰舵掌头的,这次在长崎招了一批福建广东的水手后,他更被葛骠指定为了鹰船的船长。
听楚凡提到自己的名字,陈老三赶紧站出来,和凌明俩拱手做礼逊谢道,“不敢当,不敢当。”
陈尚仁心知楚凡这是给自己安排副手呢,而且选的这俩人和老头儿心目中的一样,所以他笑呵呵地拈须道,“那是自然!”继而转向了凌、陈二人道,“日后就要偏劳二位了……咱们一起努力,尽早把这牛岛打造成针插不进、水泼不透的汤城金池,才好大把大把赚银子!”
他这话透着股意气风发的豪迈之气,让楚凡心中也激动不已——自己这个小团队充满了蓬勃向上的朝气,就连年逾五旬的陈尚仁都这么豪情万丈,好事!
欢声笑语中,眼瞅着船上的铜锭已经快搬完了,陈尚仁捻须沉吟道,“亦仙,你当真想好了,真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