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的是如何安排撤退,某些大人物撤退时恨不得带上一切家当:高档家具、三角钢琴、波斯挂毯、名贵瓷器,以及不知道从哪个国家仓库里顺手牵羊顺出来、“替国家保管”、“带回家学习鉴赏”的古董和油画都在此列,各种打招呼、走后门、批条子、下文件的行为纷至沓来,义正言辞地要求卫戍司令部为本机构提供更多、更快、更优先的运输能力,把西蒙诺夫折腾得够呛。
这里每个人物都是不能得罪的,谁知道有没有人会手眼通天捅到莫斯科去,西蒙诺夫同志是老布尔什维克了,当年内战时就是斯大林同志的警卫营营长,各方面关系处理得井井有条,为人办事极为稳妥――否则斯大林同志怎么放心让他在古比雪夫担任卫戍司令?
他不太担心有人给他找麻烦,但在这种关键时刻如果还有人因为这种小事给斯大林、朱可夫或华西列夫斯基同志找麻烦,他感觉自己对党和人民就是在犯罪!斯大林同志把自己安排在古比雪夫就是要妥善做好这一切工作的,还给了自己足够的权力,不能抱怨,更不能叫苦叫累。
他以极大的毅力和能力完成了各项工作,客观上德军的快速推进也起了促进作用,听说德军已打到了伏尔加河对岸,很快就要渡河进攻,那些唠唠叨叨、纠缠个没完没了的中层干部们才悻悻然放弃把他们家里破烂家当全搬走的念头,只想着赶紧溜走。
度过无数个不眠不休的夜晚,最近一周以来更是连轴转几乎没一分钟合眼过的西蒙诺夫终于在今天上午抽空找了个时间好好休息了下,本想着2小时就起来,没想到实在太困,警卫员不忍心叫醒他,特意让他多睡了2小时,一直拖到中午11点才起床。好在也没有什么太多事,部下和副手把剩余的工作全部有条不紊地推进,西蒙诺夫没为难自己的警卫员――他也是警卫部队出身,只轻描淡写地批评了几句。
迈步在城市中心的广场上,那里还余留着德军轰炸后的痕迹,西蒙诺夫迎风站立,忍不住叹了口气。
“敌人到什么地方了?”
“浮桥基本架设完毕,马上就要渡河,为阻挠我们快速撤退,敌军对铁路线、公路线进行了大规模轰炸,好些车辆中弹。”
“中弹车辆一律推翻、摧毁,不能留一点有用的东西给敌人。”片刻后他又自我解嘲般地说道,“估计德国人也看不上那些破烂……”
机要参谋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
钟楼敲响了12响,标志着最终撤退时间已临近了,西蒙诺夫原本如释重负的表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转过头喊道:“彼得罗夫斯基,我给你2小时,带上警卫团挨家挨户去搜索,如果还有人没撤退,必须逼迫其撤退,如这样还不肯的话……”
“报告内务部队核实后执行最高保卫措施。”对方马上补上一句。
“来不及了!”西蒙诺夫牙关紧咬,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不管他是谁,就地格杀勿论!”
“这……”
“有难度么?”如同剑一般锐利的眼神立即刺了过来。
“是,保证完成任务!”
“傍晚6时结束全城巡查,深夜12时卫戍司令部和警卫部队作为最后一批撤退,其间该干什么你知道的吧?”
“知道,执行焦土计划!”彼得罗夫斯基赶紧应了一句。
“很好,就这么办!”西蒙诺夫用力挥挥手,示意对方可以行动了。
事实证明他的命令很有必要,确实还有漏网之鱼没撤退,但在警卫部队枪口下都乖乖登上了撤退的列车。下午6时开始,警卫团连同工兵部队开始在全城浇上煤油、埋设炸药。
夜里11时45分,3发红色信号弹飞上天空,各处工兵狠狠压下了起爆器,随着巨大的轰鸣声,古比雪夫笼罩在一片尘土飘扬中,爆炸迅速引发了大火,从远处望去,整座城市烈焰沸腾、陷入熊熊燃烧之中……
在汽笛的轰鸣中,最后一列火车开拔了,西蒙诺夫望着不断远去的城市,心中暗暗念叨:“别了,古比雪夫,总有一天我要打回来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