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凤床假寐的皇后听着赵璟退出宫室的脚步渐渐远去,轻咳了一声。
素云立刻牵着永福走进殿来,将铜灯拨亮。灯光下卸去脂粉的皇后脸色已经极为难看,浓浓苍白中带着蜡黄,喘息着向永福招手。
永福乖乖的走到皇后面前脱下丝履爬上床偎依在皇后怀里,皇后托起永福红肿小手,从枕边拿出一个小小玉瓶往上涂抹药膏。
药膏清凉芳香,涂在手上凉丝丝的疼痛顿减。皇后边满面疼惜的细心涂抹着药膏,边轻声问永福:
“今天阿娘故意打了皇儿,又不给皇儿涂药却教给父皇看,皇儿怪不怪阿娘?”
永福帝姬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看着皇后摇头:“孩儿不疼,更不怪阿娘。只是阿娘为什么要孩儿将手给父皇看?”
皇后苍白脸上露出哀伤笑容:“因为阿娘快要走了,以后我的永福便无人疼惜。只有博得了你父皇的怜惜,我儿日子才会好过些。”
“阿娘,虽然淑母妃更喜欢皇弟些,可平日见了孩儿也不错,经常拉着孩儿嘘寒问暖。还有贤母妃更是特别喜欢孩儿,经常给孩儿做鞋。
为什么她们会不疼惜永福了呢?再说阿娘的家就在皇宫里,阿娘要到哪里去?难道是回外祖父家中么?为何不带上孩儿。”
永福童音稚嫩,细声细气的说着,想起羽依姑姑与素云嬷嬷说的话,抬起头看着皇后双眼小心翼翼的问:“她们说阿娘快要死了,以后永福就见不着阿娘了,阿娘为什么要死?”
侍立一角的素云用手捂住嘴低声啜泣起来,皇后闭上柔美凤眼将泪水忍回去朝永福露出一个淡淡笑容:
“死就是阿娘去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回不来了,永福不要担心阿娘去到那么远会不快活。只要永福乖乖的在宫里跟着羽依姑姑和父皇,阿娘就能知道,就会很快活。
至于你那两个母妃和各宫的姨姨们待你好,是因为阿娘是皇后,是掌管这后宫最大权势的人。她们若是不待你好,阿娘就会责罚她们。可是阿娘跟永福说过,若要一个人真心的喜欢你,靠着权势让她们害怕是不行的对不对?”
“是,阿娘说过,孩儿记得。若要一个人真心的喜欢自己,便要待那人好。靠着镇吓是不行的,日后那人权势比自己大了,便要反过来欺负你了。”永福点着头儿,一句一句的将话复述出来。
皇后轻轻抚摩着永福细滑的发丝点头夸奖:“我的永福儿真了不得,记住阿娘的话了。那阿娘问你,她们惧怕阿娘才待永福好,等阿娘不在宫里了,或是别的母妃接掌了阿娘的权势,她们还会待永福好么?”
“那自然不会了,她们会不喜欢永福,还会趁着阿娘不在欺负永福。可是永福不怕,永福会等着阿娘回来,还会去告诉父皇,让父皇责罚她们。
对了,阿娘,孩儿觉着云舒宫的金姨姨对孩儿是真心的喜欢。每次孩儿去了,姨姨都亲自做些好吃的东西给孩儿。若是孩儿心中不快,姨姨还会像阿娘一样抱着我安抚,陪我玩耍。”
永福在皇后瘦弱温软的怀抱中挤了挤,絮絮的说着自己的办法和见解。
皇后将永福抱紧些淡淡笑了:“原来阿娘的永福这么聪明啊,那阿娘就放心多了。今天你淑母妃因为昶泰皇弟病了,便责怪是你给他吃坏了东西。
如果母妃不在了,她不单会责怪你,恐怕还会对你也同样施为。阿娘虽然打了你,却是做给你父皇看的。你父皇最疼爱你,你受了责罚,便是淑母妃告状,也舍不得再责备你了。
相反的,还会更加怜惜你。永福,你要记住,日后遇着别人责怪或诬陷你,你要先看清事态忍让,不要对着吵闹,更不要意气用事。
将理占住了,再寻你父皇作主。若是有人接替了阿娘的位置,你要对她恭敬谦和,但别畏惧。这宫里除了父皇,还可以去寻羽依姑姑和金姨姨帮忙,记住了么?”
永福懵懂眨着双眼,强记住皇后这一大篇话点头应诺:“是,阿娘,孩儿记住了。那以后阿娘出远门了,永福便只和羽依姑姑与金姨姨玩耍,旁的地方不去。”
“好,好,永福儿这么懂事,阿娘就放心了。”皇后面上露出一丝轻松,看着倚在怀里有些昏昏欲睡的永福,小心将她扶抱在自己枕上,瘦弱纤手在永福身上轻轻拍着,嘴里柔声唱起一支歌儿哄着她渐渐入睡。
次日天明,刚刚晨妆梳洗完毕的藏娇便收到赵璟命人送来的许多赏赐,前来传智的内监满脸堆笑,打开一个个精致锦盒殷勤道:
“婕妤,这是海安州晋上的明珠十二颗,上品螺子黛二十枚。这是织造府今年呈上的新鲜花样绫绸二十匹。
还有靖王封地出产的各色皮毛,象牙翡翠首饰玩器一箱。圣人说了,这些东西婕妤若喜欢便使着,若不喜欢,再选好的来。”
藏娇吩咐荷儿拿了个沉重荷包与他,含笑答应:“有劳中官费心,还请代回禀官家,就说我十分喜欢,叩谢官家隆恩。”
中官得了许多赏钱,满口说着感谢话儿喜滋滋的回去复旨了,荷儿捧过一盒精致象牙翡翠雕刻的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