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璟一声询问,莫兰依清秀脸庞上止不住泪水如断线珠子般扑簌簌滚落不停,扑通一声跪倒在澄泥金砖地上深深叩首,哽咽着哭诉:
“嫔妾大胆跪告宫门求见非是为了自己,而是玢婕妤不幸身陷司苑局生死不明,嫔妾心如油煎营救无门。
好容易闯出合浦宫求见官家,却又被守门内侍拦阻不得觐见,嫔妾,嫔妾是万般无奈才跪在昭阳宫前祈求得见官家一面,为玢婕妤做主。
官家,嫔妾与金姐姐虽为异姓,实情同姐妹。姐姐有难,嫔妾怎能坐视不管。官家,求您降下圣恩救救金姐姐吧。”
莫兰依呜呜咽咽诉说着情由,想着藏娇在司苑局不知是如何受苦,自己在含珠宫委曲求全拼死闯宫,连日来种种辛酸苦辣一齐涌上心来,情难自禁放声大哭,白皙额头在坚硬地上碰得殷红湛然。
赵璟先时还以为莫兰依不过是因自己许久未入后宫孤寂哀怨,小女儿性子发作闹着要见自己。谁知竟听到这惊人消息一时头脑有些糊涂,半信半疑连连催促莫兰依起来:
“婧美人先起来好生说话,你方才说玢婕妤身在司苑局?朕不是听错了吧,她不是好端端的在云舒宫待着么?怎会跑到司苑局那等地方去!”
莫兰依伏在地上抽泣不肯起身,哀声道:“嫔妾怎么敢欺骗官家,金姐姐自承露殿侍驾第二日便被带到鹤年宫,太后娘娘说姐姐狐媚惑主,身弱无孕。就,就贬为白衣宫人打落司苑局劳役了!”
赵璟心里如惊雷炸响,倏地长身而起指着贤妃:“怀珍,婧美人说的可是实情?!朕不过几日未闻后宫事,为何会有如此变故?你可知情?”
“回禀官家,婧美人所说的确是实情。”贤妃不慌不忙站起身语带遗憾“然而此事是太后娘娘亲自查办的,臣妾也略有耳闻却不曾经手。
玢婕妤品貌双全,是极难得的佳人。虽偶尔染疾也无大碍。可太后召了太医诊脉,竟查出玢婕妤日后并无子嗣。
官家,您也知道太后娘娘素来待后宫是极慈和宽仁的,唯有这子嗣是挂在心头最最要紧的事。这乍听得玢婕妤无孕恐怕大失所望,加着兰昭仪好像也在鹤年宫,想是说了什么误会了玢婕妤。
太后娘娘动怒发落了玢婕妤,皇后娘娘又在昏迷,臣妾也不敢冒然进言。今儿婧美人为着姐妹情谊闯宫求见,臣妾想着过了这么些天,太后娘娘的气也消了些,亦不想见着玢婕妤陷身苦役,便带她进来了。
官家也莫着急,太后娘娘是一番好意,钱太医也是太医院有名的妇科圣手。淑妹妹便是钱太医瞧了才有身孕诞下大皇子,想来不会误诊,这其中怕是出了什么差错吧?”
哐当一声巨响,赵璟面色铁青,狠狠一掌击在暗红酸枝木案上,茶碗倾倒水迹流淌雷霆震怒:“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算计了朕的皇后,又来算计朕的爱妃!这楚南的后宫还是朕的家吗!
李大伴!你速去太医院传钱世宁入宫,再将淑妃,兰昭仪与太后宫中的紫衣执事传一个来,朕倒要问问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官家,娘娘听着外殿吵闹,命臣妾来问是什么缘故,贤姐姐与婧美人这是?”珠帘叮铃碎响,芳婉仪急步进来微带诧异看着殿内满脸怒色的赵璟与贤妃等人。
“是朕不好,搅闹妙容了,李伴伴,且不要去传她们,免得闹得妙容不得清净。”赵璟揉揉紧缩眉心挤出个笑容来。
“其实无事,只是玢婕妤被母后发落到司苑局去了,朕想着如何与她开解。罢了,贤妃与婧美人既来了便去与皇后请安吧。”
“什么?姐姐醒了?”贤妃平淡面容上泛起满满的欢喜,一扫平日沉稳端庄的模样儿,也不等赵璟发话,提起脚便急急忙忙往皇后寝殿跑去。
赵璟看着她身影摇摇头:“怀珍待皇后倒是真心实意的,比待朕还要亲厚几分。对了,婧美人也随芳婉仪去看看吧。”
看着莫兰依惊喜跟着芳婉仪出去,赵璟对屏风后的孟令启温声道:“孟先生请出来吧。”
孟令启从梅竹四页螺钿屏风后转出来忧心忡忡向赵璟深深一施礼:“陛下,被打入司苑局的玢婕妤便是金大人的千金?
草民身受金大人恩惠,并不敢置喙皇家事,只是玢婕妤若是因身弱无孕之疾,草民倒可尽力一试。虽不敢说定能医好,断不至终身无子。”
赵璟喜上眉头击掌道:“对呀!有孟先生这样圣手在此,玢婕妤何患无医。且请稍候片刻,待我遣人去司苑局接回玢婕妤,再劳烦孟先生费心诊治。”
即刻便要吩咐李兆胜遣人去司苑局将藏娇接回云舒宫,芳婉仪忽然又走进来福身禀告皇后请官家过去一趟有话要说。
赵璟不敢怠慢,急匆匆走到皇后寝殿,见皇后喝了汤药养息一阵已渐渐有些气力,倚着柔软锦袱靠枕半躺在凤床上看着赵璟微弱道:
“妾听羽依说玢婕妤被打入司苑局了?说来也是本宫的过失。她救了咱们永福落水大病一场身子必然大受伤损。
好容易熬到病愈侍寝,妾却又突发急病连夜将官家唤走,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