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告御状的事情,在场之人虽然这样说着,但心里都是明白的。
不过是随口说说,图一个口舌的痛快罢了。一来是没有证据,二来是没有那个能耐,再说,没有人愿意在这件事情上当出头鸟的。于是只好随意念叨念叨,骂上两句,表示出几分自己与楚风这些人的不同与清高,也就足够了。
对于比自己厉害的人物,类似刘正卿、晁智杰这样的,寻常人看待时,要么是羡慕,要么是嫉妒,真正能够平静以待的少之又少。
而对于楚风这样半路杀出的程咬金,说实话,恐怕轮谁都要站在一旁斜斜的打量、审视两眼的,究其原因,大多在于心里的不舒服,以及一句放之四海皆准的“凭什么”。
凭什么他有这样的际遇,而我没有。凭什么我们就要寒窗苦读数十载、皓首穷经,而他却可以一夜之间名声鹊起、名利双收。
物不平则鸣,这一点,自然是对所有人都成立的准则。
楚风自然明白这样的道理,所以,在他偶尔听到旁边的闲言碎语,以及那些有些刺耳的言论后,依旧可以一笑置之。
这个时候,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酾酒临江,横槊赋诗。
这是文人墨客们聚到一起时,难免抛洒出的几分酸腐的味道。
只是如今,宴席未开,酒水未酣,大家之间的交往还多停留在温寒与热络当中,互相的认识与熟悉,暗中思付着对方的学士与名望,日后能不能用上一用之类的事情。
正是因为本着这样的心思,这期间来楚风、刘正卿这边打招呼的人并不算少。
刘正卿在学子中也算是长袖善舞的,这时候足足可以抵挡一面的,简单的谈笑间将周遭众人都笼络进这份热闹中来,就连楚风这样社交能力明显不足的人,也可以在他的操持中感受到几分宴会的热闹与趣味来,不得不说,刘正卿在这方面,的确是真正的人才。
有刘正卿在,楚风便也可以放松下来,不需要头脑的弦紧绷着,时时刻刻准备应付别人的对答。
这一方面的东西,他实在是不擅长的。大概是没办法了,情商低,从小家庭中也缺少这方面的教育,才弄成了他如今的模样。
好在刘正卿是明白楚风的弱点的,这时候时时刻刻的照拂着,竟也让分外不喜这种场合的楚风,感受到几分如沐春风来……
这样的热闹渐渐的兴起,也渐渐的达到一个平台期,这样稳定下来。
主客未到,所以来往之间并没有酒水的存在,却不乏茶水、茶点的供应。
众宾客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或谈笑、或吟诵些诗词文章,也有些好学的,互相谈了谈自己在乡试中的文章与破题之法,或是说一说最近得了什么样好的字画古玩之类的琐事,十分有趣。
当然,男人在一起总是少不了谈论女人的。只是如今宴席上这些人,都是有些身份地位的,中了乡试之后,身份自然更加不一般,直接开口谈论女子未免轻佻了些,可是该说总是要说的,只是说的缓慢而隐晦,渐渐的将话题引了过去。
“听说,今夜来的是饮月舫的那位琴操姑娘,去岁花灯的时候远远的见过一眼,实在是才貌惊人,不敢逼视。”
“是,这位琴操姑娘的身价,说是杭州城之首也不足为过了。主要不单单是样貌如何如何,关键是才情,琴艺与诗词都是冠绝的,不可小视之。”
“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那一句‘细雨湿将红袖意,新芜深与翠眉低’(注),是不是她写的句子?”
“郑兄所言不错,别的不说,我敢言说的坦荡,单单是这一手填词的能耐,在下是比不上的。做一些官样文章或许还可以,但这等白衣卿相的味道,的确不是我所擅长的。”
“何兄也是太过谦虚了,白衣卿相虽然好,可那奉旨填词,哪里及得上‘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呢。楚兄,你说是不是?”
楚风原本还在会为着那句“细雨湿将红袖意”的淡雅,却听到耳边突然想起自己的名字,不由得微微一怔,抬头看去。
只见对面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手持一把折扇把玩,这时候似笑非笑,玩味的看着他。
之前听了刘正卿的介绍,知道这一位是姓郑的,于是拱手笑道:“抱歉,方才走了神,没听到郑兄的话,问了什么么?”
郑书生微微蹙眉,有些不喜。他展开折扇风雅又无用的扇了两下,淡淡道:“也没什么,只是提起了那位白衣卿相,想要问一问楚兄最看得上的,是哪一首词了。”
这话是明显是考校了,刘正卿在一旁听着,心里自然明了。
不过他并不担心,而是暗笑那郑书生着实有趣,真的以为楚风是那种不学无术之辈么?竟然拿这种层次的东西考校他,真是贻笑大方了。
白衣卿相所指的自然是柳永,语文课上都学过的东西,楚风没有不会的道理,于是微微一笑:“世人皆赞一句‘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我却喜欢那句‘未遂风云便,争不恣游狂荡。何须论得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