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刘正卿的意思,这杭州城的府学也是不可小视的,他当年的同窗,如今做官的并不在少数,通过乡试的更是不可胜数。所以府学的开销虽然稍显昂贵,但只要是杭州城附近的学子们,家中差不多的,都会想尽办法把自家孩子往府学中送。
当然,真正的书香门第是不会凑这个热闹的。人家有私学为重,不需要接受这样的官学教育。
楚风听着,不免啧啧赞叹,心想原来这个年代的教育和千年之后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不仅是众人抢着往升学率高的学校里挤,而且还有私立、公立的区别,也不知道这些学堂里的班级分不分普通班、实验班之类的……这杭州城的府学,估计就相当于省重点了吧……
乱七八糟的想着,楚风不禁偷偷的直乐。刘正卿在一旁瞧着,完全不明白自己所说的这些东西哪里好笑,于是瞪着一双眼睛不解的看着他。
楚风见状轻咳两声,连忙转移话题,指了指旁边排了老长的队伍:“刘兄,大家要敬香的都在这边排队呢,你还不快排拍着?否则日落时分都轮不到你了吧?”
刘正卿无奈,他为人虽然轻狂些,但考试之前来孔庙祭拜的礼法是不敢轻易破的,于是看了楚风一眼,问道:“怎么,你不跟我一起拜一拜?”
“不了,我又不参加,何必在这人多的时候凑热闹,平白耽误别人功夫。”楚风笑道,“刘兄你请自便,我在这孔庙里转一转,一会儿再来找你。”
“好,别走丢了就行。”刘正卿玩笑一句,挥了挥手,自去排队了。
楚风闲来无事,便在孔庙中游走起来。
千年之后家乡的孔庙他去过许多次,这时候对比着来瞧,发现大部分的格局都差不多,看来发展到北宋年间,整个孔庙的祭祀规制已经定下来了。比方说东西牌楼的“道冠古今”“德配天地”,进门的泮月池,大成门、大成殿、东西庑等,都一应而足。
只是有些细节的地方并不相同,最明显的就是整个孔庙的先贤牌位数量,比后世少了许多。楚风走进了仔细去瞧,大成殿供奉的除了孔夫子本身外,两边的是四配十哲,而不是后世的十二哲。
这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如今的朱熹还没有出生,尚且没有创立出程朱理学,自然还没有接受后人敬仰供奉的资格。
除此之外,东西庑的牌位也不如后世的多,其中原因自然与朱熹差不多的。
孔庙内人来人往,但是人声并不嘈杂,自然是因为没有学子敢在至圣先师面前放肆的。
楚风在庙里转了一圈,到大成殿门口一瞧,刘正卿还排着老远,需要等待的时间还长着。
正寻思着还做些什么,楚风却冷不丁的发现西牌楼的门外聚集着不少人,看起来并不比大成殿门前冷清,也不知那些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在做些什么。
心下好奇,楚风便走了过去……
乡试、府试期间,正是杭州城最热闹的时候之一,但这等热闹又与元宵、中秋之类的万民同庆很不相同的。
这种士子云集的热闹中带着一种紧张感,就仿佛后世每到高考那几日,就连街上的行人都路过考点学校时,都不禁为门口等候的家长们捏一把汗一般。多少富贵荣华从指间溜走,多少金榜题名能够被双手握住,其中种种缘法变数,是没有人能够参透的。
热闹与紧张在这种时候,就成了如影随形的两种东西。即便是再怎么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人,也万万不敢保证自己就必定会在科举被取中。科举本身就是包含了太多的东西,考校的不单单是才学,如同高考一般,还有运气,以及心态。
无法保证结果,于是每个人的一颗心都或高或低的悬在半空中。
在孔庙中,所有的学子们依着礼法祈福,说是一种礼数,更多的,却是在寻找一种慰藉。
人在无法判断未来走势的时候,陷入茫然的时候,就会自主的为自己寻找一种精神寄托。在西方,那是宗教。在东方,宗教或许有之,但对于古代的这些读书人来说,最为可靠的精神寄托,自然是孔夫子。
只是,子不语怪力乱神,每个来文庙的人都只会说是来祈福的,为自己增添几分灵气、文气,没有人敢说这是一种祈求,心诚则灵之类的事情,是不可能在文庙这种地方发生的。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儒家讲究的,是这样的事情。
琉璃瓦、淡宫墙,墙里并没有秋千,墙外却自然有行人道。
道路上有人,甚至聚集了不少人。楚风远远的看着,竟然觉得墙里墙外的人数似乎相差不远,而每个人的脸上,也几乎都洋溢着同样的神态。
内外都是士子,有一些人刚刚从大成殿祈福完毕,便十分熟悉的走到了这里,四下寻么着,凭着经验或者眼缘,寻找一个小小的摊位。
摊位很多,沿街摆了,远远地蔓延开去,又被着密密麻麻的人群挡住了,也不知到底何处才是尽头。
有的摊位人多,里三层外三层的,从人群中偶尔挤出来的人,面上或者精神勃发,或者面有喜色,亦或困惑不解等,种种表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