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男孩子小时候不受点伤呢。
膝盖摔坏了长好,长好了接着摔。就这样来来回回的,一年一年过去,身上不再有什么伤痛了,自己也就长大了。
多数人的长大是因为学业的日益繁重,楚风的长大,却是因为父母的离异,与他对丹青的追寻。
丹青在一个适当的时间进入到了他的生命当中,那是他十七年的人生里,最为灰暗的一段日子。水墨丹青的味道却在这时候氤氲而来,带着些潮湿的水汽,浸润了他的心田。
从那时候开始,他便一头扎到了这个世界里,再也无法自拔。
其实,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如果不是因为父母的离异,楚风可能不会在丹青这条道路上走的太远。
他们都是脚踏实地的普通人,在他们看来,人就应该读一个正经八百的专业,学理学工,找一个高薪的工作,踏踏实实的过一辈子。艺术什么的,那是富贵闲人才会玩的东西,与寻常人无关。
楚风小时候就开始学画,却不是为了什么艺术追求,而是单纯的为了考试升学可以加分。不过后来,加分政策也取消了,父母不可能让他报考艺校,国画课的次数也就渐渐的变少。
反倒是父母离异之后,没有人再去管他。楚风索性寄情于水墨丹青当中,不再有任何桎梏,只随性悠游,倒也略微摆弄出一点小名堂来。
再到了高中之后,有了老师的指点迷津,楚风原本的天资被激发出来,画作也变得渐渐不凡,可以往专业的道路上走了……
当然,到得如今整个境地,以前种种就如同镜花水月、南柯一梦,虽然略觉惆怅,却也只能默默追忆了。
“小时候玩闹时受的伤,只是看着吓人,其实并不严重。”楚风看着眼前二人担忧的面孔,笑着解释,从容的将衣服穿好。
陆文端与刘正卿听着这个解释,互视一眼,也不知到底有没有相信。
楚风暗自咋舌,心想,其实二人的反应倒也不是夸张。以现在的医疗水平,要是自己小时候这伤重新挨一遍,能不能救活真的不一定了。毕竟没有抗生素,只能靠人的身体硬抗,以自己现在的体格,恐怕……
“楚兄弟!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救助与我,我刘正卿却害你受了伤!真是罪不可恕!”
刘正卿忽然正色一揖到地,吓了楚风一跳。
连忙上前将刘正卿扶起,楚风笑道:“这是干嘛?都是些小事而已,刘兄何至于此?”
“这哪里是小事!”刘正卿看着楚风的左肩,仿佛能够透过衣服看到里面的淤青似的,面色沉痛。
楚风真是被他的认真劲弄笑了,摇头道,“刘兄若是非要认为这是天大的事情,我也没有办法了。”
……
……
楚风自然没有想到,他这一句明明清且浅的话,引来了多少事情。
从这天之后,刘正卿便天天到书画行来,每日带来一些鸡汤、猪骨汤之类之类的温补汤品,非要看着楚风喝下了才肯离开。
楚风看着这一煲又一煲的汤,不免想起还在千年之后生活的老师,心里暖洋洋的,不好拒绝。
结果,刘正卿见楚风爱喝,便更加来了兴致,每天一顿不重样的送,这一送就送了七天。
楚风看着自己快要被养胖的趋势,实在有些受不了了,终于开口,纳罕的问道:“刘兄是做什么营生的?难道是厨师么?”
刘正卿闻言正色道:“不!君子远庖厨!这都是我娘子做的!”
楚风恍然:“原来刘兄已经成亲了。”
“是,愚兄已经成亲三年多了。”
“嫂子真是好手艺,刘兄好口福!”楚风笑道。
“呃……”刘正卿闻言竟微红了脸,“她不怎么给我煲汤的,平素也不会下厨。若不是为了恩人,她才不肯亲自动手呢。”
楚风闻言眨了眨眼睛,心想这刘兄人高马大的,怎么竟是个妻管严的么?于是不禁侧过脸来,偷偷一笑。
这一笑哪里躲得过刘正卿的眼,刘正卿面色一红,却朗声道:“吾居一人之下,则必居万人之上!楚兄弟何必笑我!”
这是刺客专诸留下的话。据说,屠户出身的专诸,十分善战。有一次,正撸胳膊挽袖子与人混战,气势如虹。正在这时候,专诸的妻子前来找他,叫他回家。专诸竟然不敢抗命,乖乖的跟人回家了。袁枚引《越绝书》,说专诸是“惧内”之滥觞,源自于此。
一个在外面**大哥般人物,竟然被妻子一句话叫回家。这专诸虽然被人嘲笑,却留下了这样一句“吾居一人之下,必局万人之上”的话。最终,专诸之刺王僚,果然让他名载史册。
刘正卿这一言,不但摆明了自己“惧内”的帽子,却也点明了自己的野心,楚风不由得赞叹,笑道:“刘兄是想要做陈季常?还是想做王茂弘?”
陈季常正是“河东狮吼”的那位男主角,他年轻时在朝中为官,官至太常少卿、工部侍郎。说实话,官职并不小,但是他依旧觉得自己怀才不遇,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