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之后。
在天枢峰一侧的月桂花林里,楚君玉见到了楚天行。
这是楚君玉第二次见到楚天行,也是楚天行第二次见到楚君玉。
“父亲?”楚君玉偏头一笑,轻声喊道。
十多岁的女孩子,身段刚刚长开,眉眼间已经有了令人惊叹的清华和精致。此时,这少女坐在花树之下,眉眼间都是纯真的笑意。
“玉儿!”楚天行一时有些恍惚,他定了定神,又一时不知应该说什么才好。
“父亲是为楚婷而来?”君玉问。
“是,也不是。”楚天行的语气中透着心虚,“为父也想来看看你。”
君玉指尖轻轻拈起衣襟上的一瓣落花,眼中看不出一丝失望或者责怪,满是纯粹的笑意道:“父亲,女儿听说,楚家族长麾下,最精锐的护卫当属天风卫。天风卫共有七卫,每一卫三百人,以筑基期和金丹期的修士为主。这些人都是家族从各地孤儿之中选拔出来,授以秘法,自小训练而成,可是如此?”
楚天行一惊,骇然看着君玉道:“你怎么知道?是……叶堂主告诉你的?”
君玉缓缓点了点头,仿佛只是在说一些云淡风轻的话:“我要三百天风卫。父亲若是同意的话,沈玉很快就会活过来。”
“你要密卫做什么?沈玉在你手里?”楚天行觉得,自己根本就看不透这个小女儿了,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君玉淡淡道:“父亲想来也知道,女儿能活到这么大,不容易,总得为以后做点儿打算。”
“你……知道了?不对,叶堂主究竟对你说了什么?”楚天行很怀疑,叶清羽究竟给君玉灌输了什么。这个孩子并不亲近楚家人,叶清羽也不会允许她亲近楚家人,他一直都知道。
君玉笑了笑。浅声道:“这些话,父亲不妨去问叶堂主。但眼下,沈玉究竟是死是活,就全看您的选择了!”
楚天行正色道:“玉儿。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叶堂主的意思?天风卫是楚家密卫,绝对不能被外人染指。”
君玉道:“父亲放心,这是君玉自己的意思。天风卫到了君玉手里,也只能为君玉自己所用。关于这一点。女儿可以立心魔誓。”
楚天行静静考虑了一会儿,天风卫是家主亲卫,只听从家主或家主的直系血脉调遣。远的不说,楚策身边,就有一支天风卫。君玉想要一支,也算不得逾矩。况且,天风卫自小修炼秘法,战斗力远超常人,但寿命普遍不长,很少有人能活过百岁。便是给君玉三百天风卫。问题也不大。
“好!”楚天行应下了,从储物戒子里取出一块白玉令牌道:“这是天风卫第七卫的执掌令牌,你只要炼化这枚令牌,第七卫的三百人生死便全在你一念之间,不必担心会有人背叛。不过,我既然把这支密卫给了你,以后,它的后勤给养就得你自己解决。”
“多谢父亲!”君玉接过令牌,行了一礼道,“父亲放心。楚婷不会有事,她很快就能离开执法堂。”
楚天行点了点头:“如此,我便放心了。以后,我会多约束着她。”
君玉笑而不答。今日这桩买卖,她很满意。楚天行居然这么爽快地同意了自己的交换条件,还真有些让人意外。
楚天行对着君玉仿佛天真无邪的笑容,心中却泛起了一种无力感。
对君玉来说,他不是个合格的父亲。他本以为,君玉会怨恨他。会冷落他,会不肯见他。
可是,君玉就这样从从容容地见了他,没有怨恨,没有伤心。这反而让做了充分准备的楚天行异常狼狈。
沉默之中,有风拂过花林,浅黄色的月桂花花瓣随风纷扬,摇落翩跹。
楚天行试图给自己的声音里添上一抹温度,不甚自在地开口道:“玉儿,叶堂主对你可好?”
君玉在漫天花雨里含笑道:“叶堂主对君玉极好,还特意请了冲和真尊为女儿诊治。”
冲和真尊是天音城,乃至于整个中州大陆最好的医修。叶清羽能请动他出马,看来也是真的在意君玉。
楚天行这样想着,目光落在君玉身下的轮椅上,仿佛被灼痛了一般移开。
楚天行转过身,对着一帘花雨,涩声道:“玉儿,你可曾恨过为父?”
君玉觉得,楚天行这话来得莫名其妙。她很怀疑,眼前这人还是当初那个无情无义的楚天行吗?这是想跟她来一场父女情深吗?
看在新到手的三百密卫份上,她道:“叶堂主曾对女儿说,爱恨嗔痴,执念成魔。仙路艰险,七情六欲,当慎之又慎。是故,君玉心中无很。”
这意思是说,因为恨你会形成心魔,所以,我不恨你。
这是个让人无话可说的答案。单纯地从利益角度来考量一切,淡薄而无情。
楚天行发现,跟楚君玉说话是一件很考验耐力的事情。她总有本事把你的一颗心一会儿投进滚水里煮,一会儿放进寒冰里冰冻。
“玉儿,是为父亏欠于你。日后,你若有暇,便常回家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