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中。
一年轻女子坐于一丈高的树梢,一只手抓着一只杜鹃的细脚,眉开眼笑地逗弄着挣扎着扑腾的它,双脚晃荡着,极是怡然自得之态。
她穿着飘廖裙纱裹紧绸缎,显出玲珑剔透的诱人身姿。抹胸蓝蝶外衣遮挡白皙皮肤。周旁蓝色条纹,细看却现暗暗蓝光。晶莹剔透的倒坠耳环,摇曳。散落肩旁的青丝用血红枯萎花的簪子挽起。斜插入流云似的乌发。薄施粉黛,秀眉如柳弯。额间轻点朱红,却似娇媚动人。
背上背着一把用布匹包住的长琴,几乎同她整个腰身一般宽,与她纤腰楚楚的身材形成鲜明对比,几近令人咋舌她一个看似柔弱无骨的女子竟是能背起如此重量的东西。
而更令人咋舌的是,她的眉眼轮廓,竟是同绿珠如出一辙!
此刻真是清晨时分,山中空气甚是清新怡人,偶有啁啾虫鸣声传来,伴着微微吹动的风声,更是凸显山间的幽寂。
女子十分惬意,对杜鹃挣扎扑腾的嘶鸣声置若罔闻,乐此不疲地继续把玩着手中的玩物。虽与绿珠拥有一模一样的容貌,但这一颦一笑间却是别具风情,更具一般山村女子独有的懵懂大胆的韵味。
“绿珠?”
一声疑惑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女子,女子微蹙眉头,循着声音望去,却是见一个身穿大红锦缎衣袍,长着一双好看桃花眼,长得比许多女子都天身丽质,堪堪一副男生女相之貌,极是邪魅诱人。
只不过如今他高高竖起的墨发凌乱不堪,好几缕被风吹至眼前,毛毛躁躁,唇瓣上下也有稀稀疏疏的胡须,眼下隐隐浮现淡淡眼圈,衣袍也有些褶皱,还沾上了一些尘土。总而言之就是一副邋遢之感,像是奔波了几日的模样。
不过无奈沉鱼落雁之貌更为引人注目,其余陪衬之物不足挂齿。
女子沉默了半晌,眼中忽生戏谑之味,放走了刚刚玩弄地起劲的杜鹃,眉梢一挑,略带疑惑地问道:“卢天策?”
杜鹃重获生机,忙是马不停蹄地扑腾翅膀想要飞离,却不知是迫不及待而致手足无措还是其他缘由,它翅膀刚惠东没几下,就宛若被击中一般歪歪扭扭地又飞了几布,就朝下方跌去,撞到了树枝后重新又扑腾起来,期间还因担心而回头看了一眼女子,见她并未注意它,才像是找到了飞行的感觉,快速而平稳地朝远处飞驰而去。
女子确是至始至终都打量着卢天策,而卢天策却似被杜鹃的发出的一连串声音点燃了怒气的导火索,他见她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顿时感觉胸中腾起熊熊烈火,也忘记了询问刚刚的满腹疑团,就朝着树上的人儿怒吼道:“梁绿珠,你这个背信弃义的丫头竟是还敢出现在我面前,你知道我是费了多大劲才从二、三叔公手中逃出的吗?若不是你,我缘何受着苦……”
女子本还有一些怀疑而极其不定,如今却是肯定地十拿九稳。她薄唇微勾,也不理会卢天策喋喋不休的话,眼中神色甚是玩味,打断了他还欲继续的话,带着带着考究和期待的语气问道:“卢天策,你是不是喜欢我?”
卢天策顿时被这话呛到,急急咳了几番方才止住。刚刚的一肚子怨水也被这话堵得吐不出,他面色刷得一下红透,却是佯装镇定,又是干咳了几声,深吸了一口气才正色说道:“开什么玩笑,就你这男人婆的模样谁会看得上?”
“那你缘何帮我从丞相府出逃,还千里迢迢送我去姚国?别说你是顺路,这话说出来鬼都不信,若是你真的急急逃婚,哪还有闲情雅致顾忌上我,早就快马加鞭逃往天南海北了,再说,你为纪拂兮办事,却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将他明媒正娶的妻子给拐走,这于情于理都不是符合的。”
女子见他一脸别扭的狡辩的模样,甚是有趣,干脆斜椅在一旁的树干上,以一种更居高临下的姿态看向他,思忖片刻,微嘟起双唇,不服气地有理有据地如是说。
“好心当成驴肝肺,我大发慈悲救你于水火就换来你如今这般污蔑我?若不是我,你如今恐怕还杵着一个丞相府少夫人之名被关在房中,寸步难行呢。见你这般,看来也是对丞相府甚是思念,看来我是很有必要将你这尊瘟神送回。”
卢天策虽不算纵横情场的老手,但也不至于是愣头愣脑的菜鸟,如今哪能看不出她不过是在试探套话,渐渐敛了脸色,恢复了平日里邪魅的神色,一双桃花眼灼灼发亮,配上他如今的衣着打扮,倒真有几分凌乱美,随便摄几个小姑娘的魂魄还是轻而易举的,只不过不是她!
“你不问我缘何会在这里?”女子依旧不理会他所说,径自悠闲地摆动摇晃着腿,等他终于将辩驳之话说完,方才话锋一转挑眉问道。
“为何?”卢天策这才恍然记起刚刚的满腹疑团,顺着她的话杆问道。
女子见他一副蠢萌的样子,噗嗤一声笑出,极是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吊着胃口说道:“本姑娘如今心情不好,却是不想告知了。”
“梁、绿、珠!”被戏弄几番的卢天策终于是按捺不住胸中的熊熊烈火,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说道,顿时施展轻功朝树上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