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珠一愣,背后一凉,却也不敢立刻转过头去察看一番,只得挣开他的手,捏起酒杯抿了抿,双眼则装作无疑地看向正坐的姚皇。
然而,姚皇哪有心思注意她?满心满眼都是他这未来儿媳妇。绿珠怒不可遏,猛地回头就欲发作,额头却被轻轻地一敲,伴之而来的是一句“傻瓜”。
“好戏开始了。”姚锦墨不理会暗中即将刺入的银针,淡如止水地开口。
一句话又是强压下绿珠心中涌涌流动的怒火。
只见殿中央,卫绮彤轻盈优雅地施了一礼,以银铃般的声音说道:“绮彤献丑了。”
一曲清幽婉转的丝竹声配上若隐若现的笛声在殿中响彻,她伸出皓腕,以右手为轴,轻舒长袖,娇躯随之旋转,随着丝竹和箫声的骤然转急,愈转愈快,忽然自地上翩然飞起,数十名美女围成一圈,数十条蓝色绸带轻扬而出,厅中仿佛泛起蓝色波涛,女子凌空飞到那绸带之上,纤足轻点,衣袂飘飘,宛若孔雀仙子。
一舞毕,女子点足于地,周遭众人皆被惊艳到,沉寂片刻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更有人击节赞道:“此舞只因天上有,昔日赵飞燕起舞掌上怕也不过如斯。”
“好,翩若惊鸿,绮彤果真不愧我们姚国第一女子。”姚皇兴致大起,拍手称赞道。
“姚皇过奖了,只不过绮彤是万万不敢再担这第一女子之名了。当日鸳鸯湖比试箭术,我可是输给了绿珠妹妹呢。”卫绮彤眉眼含笑,眼神仿若不经意间扫过一旁的绿珠。
“哦?哪位是绿珠,竟是将我们绮彤给比下去了,且让朕好好瞧瞧。”顺着她的目光,又早有听闻当日鸳鸯湖之事,姚皇已是猜得这人是谁,不过装聋作哑罢了。
“正是民女。”绿珠扯了扯嘴角,无可奈何只好轻轻推开一直搂着她的姚锦墨,收拾了面上之色,优雅地起身施了个礼。
“哦?你可是箭术超群?竟是将当初在狩猎场勇夺第一的绮彤给打败了,施展一番让朕见识见识。”
“民女箭术拙劣,当日不过运气使然才恰巧相赢,着实不敢在这大殿之上献丑。”
绿珠不敢抬头,只能攥着裙角讪讪地说道。
“哦?那你有何不拙劣的说出来听听。”姚皇顿时意兴盎然,身体放松地朝明黄色龙椅上椅去,玩味地打量着畏首畏尾却强装镇定的女子。
“额……琴棋书画民女是不精通的,也就医术是可以拿得出手的。”
冷汗顺着绿珠的额角滑落,这姚皇明摆着要为难自己,为他的儿媳妇出口气,进退两难,只好顺着他的话实话实说。
“哦?不精通琴棋书画,你却是哪个府中的小姐?”
见绿珠含含糊糊地许久未说一句完整的话,姚皇眉头微微蹙起。
“父皇,她是儿臣刚认的义妹,只不过小门小户人家的女儿,父母遭贼人暗杀,甚是可怜,儿臣才擅自将其带入府中,父皇莫要再勾起她的伤心事了。”
姚锦墨起身拱手答道,一句话便是解了她惊险危急的处境。
绿珠见状立刻以袖掩面作悲痛万分态。
“看来倒是我的不是了。”姚皇玩味地看着他的太子,这孩子,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也越来越掌控不住了。
“民女不敢。”绿珠赶忙抬起头说道,如此,倒是容她仔细打量此人。
能登上皇位的人果然不简单,一句话又是将矛头指向了她。
“姚皇,你可是吓到绿珠妹妹了,妹妹从未见过威仪天下的阵势,你可不要拿皇威来欺负她。妹妹说她医术不错,那定然是极好的,那日鸳鸯池比试妹妹可是比这谦虚多了,却没想到竟是如此厉害,如此,绮彤还真想见识一番,姚皇你看如何?”
许久不曾言语的卫绮彤忽然施礼,嘟着嘴说道,很是俏皮可爱。见惯了她端庄贤淑模样的姚皇也是被逗乐了,拿起酒杯饮尽杯中酒,方才缓缓说道:“就你嘴巴甜,便依了你。”
“绿珠妹妹,我府中有一只半个月的海棠兔,前几****母亲得病死了,刚开始饮食等的还算正常,可如今竟成病怏怏的了,整日就躺着也不吃东西,也不如厕,肚子还胀胀的,请了几个大夫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看着它日渐消瘦的样子,姐姐我着实寤寐不宁啊。”
卫绮彤两眼很快氤氲出雾气,长长的睫毛印下的阴影扑闪不定,她挽起衣袖半掩面庞,一副黯然神伤、楚楚可怜之态。
“姐姐尽管放心吧,绿珠定会竭尽所能的。”
“有你这句话,姐姐就放心了。”
卫绮彤仿若破涕为笑般,一个挥手示意跟随之人回府中抱取,便退下更衣了。
绿珠背后一阵冷汗,心脏仍剧烈地跳动不停,坐下扶住了姚锦墨才堪堪不往地上瘫去。
姚锦墨挑了挑眉,于晦暗处握住她冰凉的皓腕,温热的触觉从手腕丝丝点点传入,绿珠这才吐了一口气,重新感觉到生的气息。
“珠儿,你果真是羊质虎皮,在我面前尽是盛气凌人之态,如今见到我父皇,倒是胆小如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