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童业突然从外头回来,带着风尘仆仆的倦容,对容宁道:“小姐,都是老奴的错,让你担心了。适才在城东,我有一些事情耽搁,所以才晚回来了些时候。要不,小姐,我们现在就上路吧?”
“这么晚了?”
这个时间点上路的话,这回他们是真的要露宿野外了。
容宁见他被汗打湿的衣襟,明白他还有事没有说出来。不过她见童业一副很着急的样子,装作不知的笑笑:“那好,童叔,你就下去安排吧,我和留叶儿收拾收拾就来。”
童业感激的看了容宁一眼,心想幸亏小姐没在这个关键时刻给他掉链子。
他随意找了个借口出去,就是为了给临王世子在附近的人马布个障眼法,哪知道对方根本不是等闲之辈,以他的腿脚功夫,硬是磨蹭了一下午才脱身。
童业在心里叹了口气,这王爷啊,究竟在背地里搞什么小九九,这要是让小姐知道,他们父女俩不还得冲突一番。
果真,岳父看女婿,两看两相厌。
临王世子和清阳郡主的事,他多少也听过的,他就不明白了,好好的世子,怎么又跟他家小姐车上了关联?
童业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不显分毫。不出片刻,他们三人便出了客栈,马儿哒哒的扯开蹄子,往前头跑去。
留叶儿似是被下午的事情惊到了,在车上,她一反平日的活泼,垂着脑袋,咬着嘴唇,靠在马车壁上。
车厢内一时无言,容宁该安慰的话都说尽了,这归根到底,就要靠她自己去纾解了。
若是留叶儿以后想要一直跟着她,这种事情迟早要经历。也是时候让她想想清楚,免得开弓再无回头箭。
大概跑了一个时辰,由于马车一直走在官道上,容宁没有受多大的罪。她正琢磨着何时叫童业停下。马儿却一声长长的嘶鸣,童业急的狂吼,拼命抓紧缰绳,才在千钧一发之际停了下来。
马车内的两个人也被颠的不轻,容宁的脑袋直接磕在马车上。一摸一大块红肿,有一丝疼。
“童叔,出了什么事?”
待车停稳下来以后,容宁一手撑在车上,一手撩开帷幔,问道:“童叔,发生了什么事?”
她看了眼对面,一辆马车完全瘫倒在地,也不知里面人伤势如何。
官道上的路本来又宽又稳,并且这个时间点都没有其他的车辆。谁也料不到在弯道岔路口之处会突然冲进一辆马车。童业在第一时间拉住缰绳,堪堪避开了与另一辆马车相撞的命运。而那一辆马车就没有那么幸运,它直接因为重心不稳,车翻人倒。
容宁也跟着童业,一道下了马车。童业立马去扶起那倒地的车夫,容宁则去查看那翻倒的车子里可还有其他人。
果然,里面还有个姑娘。
那姑娘身子瘦弱纤细,身上穿的料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小户人家的,她脸色煞白,一整张脸扑在马车上。半天起不了身,也不知有没有受伤。
容宁忙将她轻轻拉出。
那姑娘回了会儿神,也有了力气,顺着容宁的力道往外爬。
那车夫毕竟是有些功夫在身的。没一会儿他也便恢复正常。他先跑去看小姐有没有事,见无甚大碍的时候,他舒了口气,同时指着童业的鼻子大骂起来:
“你是怎么一回事?技艺不行就别跑来官道,伤着我们家小姐,我看我家老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是看对面马车上的主仆三人穿的都不是很好的样子。所以才敢这般的趾高气扬。
虽然他心知肚明,适才那场祸乱,都是由于他太过急切的冲撞才导致的,但他就怕小姐会因此怪罪他,所以才先发制人,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童业年轻时也走南闯北,什么泼皮没见过,对于那车夫的无耻之劲也不稀奇。要是身边没有跟着小姐,这口气他要咽下也无妨。所以,童业当即反唇相讥:
“老朽虽然年纪已大,但还没有到老眼昏花的地步。适才明明是你从那一处路口突然冲出,要不是我及时避开,不是要连累我家小……我家公子也受罪?年轻人,做错事就要勇于承担,别满心想着把责任一把推在别人身上。”
那车夫羞的满脸通红,梗着脖子就想反驳,却被颜轩儿一声打断:
“放肆,刁奴还不认罪?人家好心好意的救了我们,你倒好,瞪鼻子上脸,恩将仇报了起来,小心我一举告到爹爹那里,辞退你去。”
颜轩儿一直都是被捧在手心里,娇宠过来的,一般遇到这倒霉事,她往往都会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对方,这样心里好歹能舒坦些。只是,她在刚看到眼前这个细皮嫩肉,唇红齿白的公子时,就有些倾心在他身上。
特别是他认真注视着你的目光,还有那通身的气派,即使身上穿着的衣裳不是上等的,那气质是骗不了人的。
颜轩儿按捺住心中“砰砰”不停直跳的心脏,那晶晶亮的眸子,一直在容宁身上流连着。
刘三被自家小姐好一阵通说,虽然拉不下脸来,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