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见她言行举止颇为不凡,是以将她带入围场,想让父皇辨别一下她到底是否可用之材。”尉迟岚接着说道。
皇帝听罢呵的一声冷笑,明显不信他的话,道:“既然如此,你就该早早地将她带到朕这里来,因何带到自己营帐之中,连狩猎都不参加了?”
尉迟岚道:“启禀父皇,这女子乃是儿臣带进围场的,儿臣自是得小心教导。她虽言语不凡,但终究未曾见过父皇,亦不知宫中规矩,万一冲撞了父皇,那岂不是儿臣的罪过?”
尉迟锐插嘴道:“若是出自好人家的女儿,何以会有一双村姑之手?此女昔日必定是辗转于田野之间,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九皇弟,怕不是你眼拙,被这个乡村野妇给骗了吧。”
尉迟岚淡笑道:“六哥,这位女公子是大家闺秀,还是出自田间乡里,我并不知晓,不过她很会讲故事,说不定父皇会和儿臣一样,很喜欢听她的故事呢。”后面这句话,他转向皇帝说的。
皇帝听罢呵呵笑了一声,笑声中带着完全不相信的嘲讽意味,道:“是么?那好,那就请你口中的这位女公子讲一个故事让朕来听听,朕倒真想知道,是什么样的故事竟然让你这个从小接受诗书礼仪之教的皇子竟然在骑射角逐之时跑去和此女弹琴玩乐。”
说到后来,他的声音透出咬牙切齿的意味,让站在一旁的尉迟锐等人脸上闪过得意之色。
看样子这六皇子尉迟锐和七皇子尉迟德与九皇子多有不睦。而皇帝另一侧立着的年纪约莫二十五六岁的俊郎男子也是一身蟒袍,却是从始至终一声未吭,只是低眉垂眸立在那里听着。
此子,想来就是这次随驾而来的另外一位皇子,四皇子尉迟胤了。
林听雨朗声道:“既然陛下想要听民女讲故事,民女却之不恭,就讲一个吧。有史家说,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又有传说‘天下三分数十载,世人长谈两千年’说的乃是一个三国鼎立的故事……”
话说到这里,那坐于龙椅上的皇帝一双好看的凤眼竟是嚯地睁大,眸子竟是突兀地变得亮了起来;而那默立一旁的四皇子尉迟胤亦是抬眸往林听雨看了一眼。
林听雨就知道这些人会以为她在影射这斩罗大陆当今的形势,心中好笑。
她讲的就是她在上学的时候就已经看过好几遍的小说《三国演义》,如今她因为灵魂变强,记忆力也早今非昔比,这部小说她不说倒背如流也差不多,讲起来自是声情并茂,引人入胜。
尤其是这部小说里充满了智斗与诸多政治军事观点,让那皇帝尉迟风行听得都入了神。
尉迟锐早在林听雨走进大帐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现在他已经彻底明白过来,尉迟岚其实一早就打着将这个女人献给皇帝的主意,以此女那惊人的才学以及在政治、军事上的见地来搏得皇帝的喜爱。
纵使她没有惊人的美貌,可是如她所讲,人亲眼所见未必就是真实,这皮相是好是坏在她说来是可以通过化妆来改变的,皇帝又岂会去在意她的样貌?
她在皇帝这里得了宠,那尉迟岚说不定就要翻身了呢。
只是此时尉迟锐等人却也是没有其他办法可想,皇帝那里听这女人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一气讲下来,仿佛整个人都了陷在她的故事里了,尉迟锐要是此时站出来打断,岂不是扰了皇帝的兴致,平白地让皇帝厌恶他。
老实说,那故意在今天躲在自己营帐里跟女人抚琴的九皇子尉迟岚也没想到这个女人在皇帝面前所讲的故事,竟与先前给他讲的战国故事完全不同,里面的政治军事策略更是让他惊叹不已。
他生在皇家,自小就由太傅传授各种知识,朝中大臣几乎全部都认识。他父皇身边的谋士也不是没有,可是,他就从来没见到过这样广博之人。
别说是个女子,就算是男子之中,也没有几个能有她这样广博的见识。尉迟岚此时已是打心底里真心佩服起这个女公子来。
这营帐之中不仅仅有皇子和随驾而来的侍卫、将军,亦有公主、郡主,以及在皇帝身边服侍的宫女等等。
说是宫女,可既然能够在皇帝身边侍候,也都是出身贵族,都是三级官员以下的众大臣之女,亦是出身大家,是正经的大家闺秀。
就连她们,听着林听雨的故事都听得津津有味,只是里面的一些政治军事理论,她们并不完全明白,却因此而更加惊讶于眼前这个女公子的才学。
林听雨这《三国演义》讲到了诸葛亮助刘备成功实现了天下三分,已经有些口干舌燥,不禁轻咳一声。
那七皇子尉迟德到底年轻气盛些,已经忍不住,站出来道:“父皇,此女所讲之事分明是在影射咱们斩罗大陆南海、东泱和西蕃三大强国并立之事。她一界女流,不思早早地嫁人生子,却妄言朝政时局,实是罪不可恕。”
林听雨失声笑道:“七殿下多虑了,民女所讲的,只是一个故事而已。您若说我影射,那么敢问,我这故事中的人,您可能将之与当今时事中的人物对上号?”
尉迟德顿时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