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恩进了黑窑子,巧遇见一位豁朗的窑姐儿,轻而易举的塞了银子让其带自己去见珍珠。
“公子慢些,咱这地方比不得您府上,不见天日的时辰多了,保不齐就会有些腌臜东西上身。”
婷婷这话半真半假,惜恩不免一笑,世间还有什么东西比人更可怕的,也太过乍惊做怪了。
婷婷举起手中巴掌大的琉璃小灯笼,照着找到门闩,只听“吱呀呀”一声轻响,黑乎乎中打开一扇木门。惜恩警惕的站在门外等候,看着婷婷摸索着点亮屋中的油灯,灯火晃了几晃,让人忍不住连呼吸都不敢抬过用力,一面摧毁着黑暗中唯一的光明。
“好了,人就在这里,公子好好说几句话,我外面替你们守着。窑子里近日连着去了几个姐妹,妈妈心里焦躁的很,说不定就上来了,你们还是长话短说的好。”婷婷本着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本分,悄悄的站到门外去,还不忘将门随手带上。
“我来的晚了,让你受罪了。”惜恩想着昔日见到珍珠时的情景,总是大姐姐般的和蔼笑容,爽朗的说话声犹在耳边。物是人非,如今进了这种地方,还哪里有活的念头。
然而并没有听到珍珠的说话声,昏暗中一个人影在墙角悉悉索索的试图站起身来。看身形倒是一个女子模样,但是不知为何,总觉得其和珍珠还有些差别。惜恩不由得站住了脚步,静观其变。
“可是陈家妹子?”
似曾相识的一个声音传来,苦涩中透着欣喜,让惜恩一时半会捉摸不透这个婷婷到底在和自己玩什么花样。
“是珍珠姐姐吗?”试探着问了一句,闪身往旁边站了站,让昏暗的灯光尽可能的照射过去。
墙角的人一瞬间又恢复了平静,随之发出一声惨淡的“呵呵”,让人听了越发觉得头皮发麻。
“我就知道这个世上不会再有人记得我,只当我死了吧,早死早托生。来世必定不再做人。”略显有些苍老的声音,本已是站起来的身子轰然的又倒了下去。
“蓝媚儿?”惜恩这才想到,眼前这说话声和身形虽已是大变,可是自己还是能分辨出这便是那个千娇百媚。袅袅娜娜的女子。说话似莺啼,行动如拂柳,婉转处动人心魄,一颦一笑颠倒众生。
可是她不是跟了王清洋进京做少夫人,怎么会沦落到这步田地?
“蓝姐姐。是你吗?”惜恩忙端起桌上的油灯,紧着往前走了几步。借着灯光打量,惜恩不由得大惊失色,这哪里还是当初那个如花似玉的美人蓝媚儿,竟是个半老的老妪呢。
等了一刻,蓝媚儿缓缓的醒了过来,正看到惜恩关心的神情。不由得绽出了一个宽慰的笑容来,“我还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再无人惦记,到底妹妹是我命中的贵人,临死还能有这番相见。我也便不再恨上天不公了。”
“蓝姐姐,你身子弱的很,先不说话,等我去和老鸨交涉完后,接了你出去调养,有多少话说不完的。到时候你将自己的遭遇好生的跟我说了,我再替你想办法。”惜恩搂着蓝媚儿纤细的身躯,这样的一个人儿,瘦的连自己都能抱得动,实在想不明白到底谁这么狠心折磨她到此地步。
蓝媚儿原本惨淡无神的双眼既然闪出一星的光彩来。轻轻的摇了摇头,“不必,已经来不及了。只求妹妹听我一句话,身边的人并不一定靠得住。你是个聪明人,姐姐临死告诉你这件事也是不希望你步我的后尘。”
“是不是王清洋害了你?”惜恩怒火中烧,两只眼中喷火般的问道。
可是蓝媚儿并没有赞同也没有否定,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我不怨他,要怨。只能怨我自己的命不好,遇人不淑。”
说完这句话,蓝媚儿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就连咳嗽也只是一阵阵的闷哼,憋得头脸通红。
这是痰涌之症,若不及时治疗,堵住气管就是神仙也救不了。
惜恩急得无可无不可的,抱着蓝媚儿就往门外闯。
“快点,她痰气上来了,再不找大夫,只怕今晚撑不过去。”
婷婷正靠着门板打盹儿,忽然被惜恩这么一叫嚷,吓得七魂六魄全出窍,上前一把捂住惜恩的嘴巴叫道,“我的好公子,你就可怜我吧,若是被人听到我带你上来,还不得扒了我的皮呢!”
惜恩怀里拼死力抱着蓝媚儿,哪里经得住婷婷推搡,一个不妨又被她推回了黑屋子。
“我再加你银子,只求你去和老鸨说一声,有事情我担着还不成?”惜恩急得只差要杀人,又恨没有李墨林那一身武功,干着急也无奈何。
婷婷立时来了精神,“哎呦,瞧您说的,好像我就只爱财似的。好了,既然公子如此情深义重,我也就成人之美去给你跑趟腿,至于成与不成,你可怨不得我。”
婷婷说完,又瞧了眼惜恩怀中已是奄奄一息的蓝媚儿,拎裙角下了楼。
“好姐姐,你且撑着,你我姐妹既得这般缘分,我便不能看你如此枉死。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到底是谁害的你?”
惜恩本想用这法子刺激一下蓝媚儿,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