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瑞拉着惜恩,二人走的不紧不慢,不像在逃难,倒似闲逛。只是大半夜的出来游玩,实在有些不合时宜。
“延瑞哥,人都到了吧?”
“按你的吩咐,六个人,都是伙计里顶能干的,在前面守着呢。”延瑞小声的老实回答道。
眼见得前面就是座两人宽的石板桥,桥头各放了个葫芦的石雕。不知哪朝哪代传出来的习俗,横竖葫芦桥头的葫芦是葫芦屯的一景儿。
“延瑞哥,你回去吧,好生照顾爹娘。”惜恩挥手与延瑞告别,声音不大,但是在深夜里却听的十分清楚。
“好啊,可等到你了,小娘们,往哪里去?”
“多亏李二哥神机妙算,不然就被你溜了!”
“好好的县老爷家的少夫人你不做,这会子难不成又想做叫花子了?”
黑暗中,三五个男子团团围了上来,嘴巴里流里流气的说些不三不四的话。
惜恩沉声道,“我与诸位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大路通天,各走一边,还请几位行个方便。”
领头的那位‘嘿嘿’一乐,“你说的确实不错,但是今日却不同,我们哥几个受人之托,衷人之事,得嘞,小叫花子,你还是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惜恩举起手里的包裹便砸了出去,随即拔腿就要溜。
几人哪里容得她逃,伸手就要抓人。
方这时,突然窜出几条汉子,不容分说,过来照着围着的几人就是一通痛扁。直打的几人哭爹喊娘,磕头求饶。
惜恩抱着胳膊在旁边看热闹,眼见得火候差不多了,这才喊了声,“停”。
“谁派你们过来堵姑娘我的去路?”
几人还在吞吞吐吐,旁边站着的人抬起一脚,踢得领头的那人摔了狗啃屎。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吐了口吐沫,清理了一下嘴中的泥沙,方战战兢兢道,“李二,他许我们每人十个铜板,让我们拦住姑娘。我们几个也是穷急了,挣些个零花钱,并未想伤害姑娘,还望您大人大量,饶了小人们。”说着就磕头。其余的几个也被刚才一顿混打,打的三魂六魄还未回位,跟着一个个也叩头如捣蒜,直叫着,“姑娘饶命。”
惜恩见这几个熊货如此脓包,心中好不快意,从袖中取出张纸来让几人一一按了手印。这几人被人强按着脑袋,哪里敢稍有迟疑。
几人正觉得这事也就结束了,不想一顿脚步声,伴着火把的亮光从远处渐渐靠近。
惜恩扯了几下衣裙,揉了两把发鬓,朝着来人的方向大声哭叫道,“来人啊,救命啊!”声音凄厉,让人闻之心动。
“是何人在此为非作歹,还不快快给我锁去县衙问话!”
几人还没回过神来,到来的官差如狼似虎,上来就把刚才的几人锁拿了起来,并着惜恩,一同押往官府。
丰泽县县令马四海是个勤勉的官儿,深夜听人敲鼓鸣冤,即刻起身办公。此刻他身着五蟒四爪的官府,素金顶子,端坐于公堂之上。这人四方脸儿,薄嘴唇,上唇一道美髯,两只炯炯的眼睛好似两道闪电能刺透人的五脏六腑。
惜恩往公堂上一跪,不等问,便大放悲声道,“小女子冤枉啊,请青天大老爷为民女做主!”
马四海看了看下面的情况,心中便猜出一二来,一拍惊堂木,“下面所跪都是何人,有甚冤屈,还不一一道来。”
“小女子白惜恩,是葫芦屯陈家的义女,今夜小女子要出葫芦屯,这几个流氓却拦住去路,不让小女子通行。”
马四海听惜恩说完,等了一刻又是一下惊堂木,“可有此事?你们为什么要拦住她的去路?”
刚才的那几人早没了气焰,此时进了衙门,一个个吓得胆战心惊,嗫嚅不敢言。过了良久,仍是领头的那位回道,“回禀大老爷,我们是受人之托,只要今夜不让白姑娘出葫芦屯就能得十个铜板,这是实话,并不敢欺瞒于大人。”
“哦?”马四海心中‘咯噔’了一下,看来这事尚有隐情。“白惜恩,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惜恩捂着嘴巴抽噎了一刻,“民女要逃婚。”
“由古自今,但凡儿女婚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独自一人逃婚岂不是不孝?况那陈家又是你的养父母,你这样做更是不仁不义。”马四海说的格外义正言辞。
“可是这桩婚事原是我爹娘也不肯同意的。”惜恩低下头来,轻声道。
“真是岂有此理,难不成有人想强取豪夺?我丰泽县内还容不得这样的奸邪小人。”他说的声色俱厉,冷笑一声,“不过这事本官也不能全凭你的一面之词,到底孰是孰非,还要让那家人过来当面对质才好定夺。”
站在马四海身旁的刘师爷急得两只手拧成了麻花,眼看这事再盖不住,只得硬着头皮,俯身在马县令耳边耳语了几句。
县衙的后堂内,马四海气的太阳穴上青筋暴起。一时马夫人并儿子马骏一同进得门来。
“你们俩做的好事!”马四海不容分说,抬手将桌上的茶盅扫落。破碎之声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