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们都说母后去时很安详,可是本宫知道,母后一定去得十分不安,因为母后没能在临终的最后一刻,见到仲卿……”暖暖朝阳下,站在石桥上的梁笙兰一直神色安静地说着话,仿佛旁若无人。 23US.COM最快
冷晴听见梁笙兰说:“母后临去前定然是期盼着能见仲卿最后一面的,否则,母后不会与本宫说她想见仲卿……可是……本宫终究没能及时将仲卿带到母后面前……这件事,成为了本宫这一生的愧疚……”
冷晴听见梁笙兰说:“当年,母后走的时候,是在这样一个寒冬腊月的日子里。如今……仲卿和梓檀也是在这样一个悲凉的日子里……永远离本宫而去……”
冷晴听见梁笙兰问:“冷昭仪说,你说,这算不算天意戏人?”
从始至终,梁笙兰的声音一直清清淡淡地,明明倒映在池塘水面上的那双皓眸里充满了愤懑和嘲讽,可是梁笙兰的声音却始终保持在一条平稳的线上,不高不低、不喜不怒,就像是在讲一个事不关己的故事一样。
而话至末尾,冷晴终于听见梁笙兰对她说了一句不太一样的话:“冷昭仪,本宫今日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闻此言,一直沉默的冷晴继续沉吟了两秒才接话道:“长公主请说。”
抬眼,梁笙兰将视线从石桥外的池塘水面上,慢悠悠地移到站在她身旁的冷晴脸上。
和冷晴四目相对,视线相接,梁笙兰缓缓启唇,声线平和地道:“那日……本宫问冷昭仪的问题,想必冷昭仪还记得罢。本宫今日只想问一问冷昭仪,冷昭仪觉得……仲卿和梓檀此行能去的安心吗?”
“能。”只是略一沉吟,冷晴就神色坚定地吐出了这个字。
得了冷晴这么一个简洁明了的回答,梁笙兰却是勾唇一笑,笑得如同那天边朝阳:“好,得冷昭仪这一个‘能’字,本宫就再无后顾之虑了。本宫已经豁出去了,赌上了本宫和本宫夫君、孩儿的身家性命,只希望冷昭仪不要让本宫失望。”
闻梁笙兰此言,也不知冷晴是在想什么,眉眼低垂地很是沉默了一阵儿。
久久得不到冷晴的回应,梁笙兰面上的笑容渐渐地有些僵硬,脸色也变得苍白了。
然,就在梁笙兰张了张口,再欲说话的时候,忽见先时一直垂眼沉默着的冷晴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随即,冷晴又后退一步,而后高抬起双臂,右手压左手,掌心向内地朝着梁笙兰深深一揖,口中坚定不移地道了一句:“定不辱使命。”
得了冷晴如斯言简意赅的一句话,面色本有些苍白的梁笙兰再度抿唇笑了起来,笑得比之前更为明艳动人……
此后,梁笙兰和冷晴再无言他,二人一前一后地下了石桥,离开了这方形状不规则的池塘,真的漫无目的地在这太子府里闲逛了起来……
一直到巳时末,几乎将太子府走了大半圈,将太子府的景色看了泰半的梁笙兰和冷晴方才回到灵堂前。恰逢有排列成行的禅僧手持木鱼鱼贯进入了灵堂。
说起来,梁笙德的灵柩运送回绉平的时候,梁儒明尚未苏醒,还躺在忆舒殿内的龙床上浑浑噩噩地昏迷着,所以梁笙德的一应身后事基本上都是固林妤负责处理的。
虽说固林妤将梁笙德的灵柩安置在了太子府的正殿里,也命人将灵堂好生装饰妥当了,但旁的事情,固林妤却并未去做。比如:请高僧为梁笙德和成亦影超度……
固林妤看似将一切都做的很好,可不知为何,有些事情,固林妤却始终不曾去提、不曾去做。不过,关于固林妤是怎么想的,冷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到是后来冷晴无意间听说,梁笙德的灵柩刚一停在太子府的正殿里,梁笙昊就请了一百零八位禅僧在太子府正殿上拜大悲忏,超度前亡后化诸魂。
而梁笙昊的昊亲王府距离太子府并不远,梁笙昊便又另设一坛于昊亲王府前庭,请了九十九位道长,为梁笙德打四十九日解冤洗业醮。
而今天,是梁笙德和成亦影出殡的日子,所以梁笙昊请来的那一百零八位禅僧要在今日开方破狱,传灯照亡,参阎君,拘都鬼,筵请地藏王,开金桥,引幢幡。道士们则负责伏章申表,朝三清,叩玉帝,禅僧们行香,放焰口,拜水忏。又有十三众尼僧,搭绣衣,红鞋,在灵前默诵接引诸咒,十分热闹。
之前冷晴跟着梁笙兰离开的时候,将众人赶到灵堂外的梁儒明尚未走出灵堂,这会儿冷晴跟着梁笙兰回来了,却依旧没看见梁儒明的身影。
但既然那些禅僧们眼下能鱼贯进入灵堂,那梁儒明肯定是已经出了灵堂了。
遍寻不见梁儒明的身影,冷晴还是问过站在灵堂大门前的梁笙昊了才知道,原来她前脚刚一跟着梁笙兰离开,梁儒明后脚就出了灵堂。
得知冷晴跟着梁笙兰走了,梁儒明也未多言什么,只说他有些乏累,让因去安排卤簿停放事宜而晚了几步进太子府的张玄福扶着他去了灵堂旁的一座偏殿休息。
梁笙昊还告诉冷晴,梁儒明离开的时候还着重交代了,等发丧的吉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