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盘膝端坐于竹床上,面上戴着一张白色的没有表情的面具的男人其实也不是什么身份显赫之人。
因为,在炎子明单膝跪地之后,便听得垂头看地,拱手抱拳的炎子明语气与神态皆十分恭敬地如此道了一句:“不肖徒儿子明,拜见师傅。”
炎子明的嗓音是一如既往的低沉且富有磁性,但是出口的语调却是前所未有的温和。
这种温和的语调,与炎子明对他的下属说话时,那种假装出来的温和不同;更与炎子明对冷晴说话时,那种带着男女情意的温和不同。
这种温和的语调,是炎子明对长者的尊敬,不带任何杂念,无比干净纯粹的尊敬。
而这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亦言简意赅地道出了那个盘膝端坐于竹床上,面上戴着一张白色的没有表情的面具的男人的身份。
而那方,待炎子明说完话后,就见那个盘膝端坐于竹床上,面上戴着一张白色的没有表情的面具,被炎子明唤作“师傅”的男人朝炎子明微微点了点头,声音略有些淡漠地道了一句:“起吧!”
“是,师傅。”如此语调温和,神态恭敬地应了一声,炎子明方才站起身。
待站起身后,却见炎子明丝毫不敢像他平常那样放肆,而是束手在身侧,站的规规矩矩的,与他平常那副吊儿郎当或是装傻充愣的模样截然相反。
如此守规矩的炎子明,怕是连王泉和牧文都不曾见过!
竹屋进门处,如此规规矩矩地站稳后,炎子明方才微微抬头,往那个盘膝端坐于竹床上,面上戴着一张白色的没有表情的面具的男人看了过去。
因为那个男人面上戴着面具,那张面具上又只有双眼处开了两个圆洞用以视物,因此别说是窥探那个男人的相貌了,就连那个男人的眼神落在何处,都让人无从琢磨。
不过,到底有着二十余载的师徒情分,即便看不见,炎子明也能清楚地感觉到,他们那位师傅的视线,正不偏不倚地落在他的身上……
“距离九国十年一次的聚会,尚有三月才开始,你来得太早了。”沉着却中气十足的声音自那张白色的没有表情的面具下传出,刻意放缓的语调,带着一股意味不明的味道。
这厢,规规矩矩地站在竹屋进门处的炎子明闻言,则是缓缓摇了摇头,而后拱手抱拳,斟酌着用词地如此回答道:“回师傅的话,徒儿今次来这秦山之巅,并非是因九国聚会一事,而是徒儿有几个问题,想亲口问一问师傅。”
“哦?”一声短促又情绪不明的疑问声,自那张白色的没有表情的面具下传出。
不待炎子明去琢磨那一声疑问声的用意,便又听得那道沉着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如此道了一句:“也罢,你且先问。”
听闻如此直白的言语,饶是在来的路上就已做好了准备,炎子明仍是略沉默了一瞬。
短暂的沉默后,就见规规矩矩地站在竹屋进门处的炎子明放下他抱拳的双手,同时微微垂眸,抿了抿唇,而后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地抬眼,目光坚定地看向了那个盘膝端坐于竹床上,面上戴着一张白色的没有表情的面具的男人。
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那位师傅面上戴着的那张白色的没有表情的面具,炎子明一字一句地问道:“徒儿想问师傅,其一,师傅是否早就算出,冷晴会被人掳走,且会逃进那万春楼,所以师傅才特意命徒儿晚些时候再返回赤冰国?其二,在徒儿大婚那日,子衍师弟派人送与徒儿的那枚以千年灵狐血凝结成的‘丹药’,是否是出自师傅之手?其三……徒儿想知道……徒儿体内的赤魅毒……究竟能否化解?”
那方,炎子明的提问声尚未消散,这方,那张白色的没有表情的面具下,便悠悠地传出了那道沉着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只此三问?”
规规矩矩地站在竹屋进门处的炎子明规规矩矩地点头,而后回以他们那位师傅一个非常肯定的答案:“回师傅的话,只此三问。”
是的,炎子明之所以如此迫不及待,甚至是日夜兼程地赶到这秦山之巅来,不仅是为了暂时回避冷晴,更重要的,便是为了问他们那位师傅这三个问题。
其实,早在遇上冷晴后不久,炎子明就已经隐隐有些怀疑,他与冷晴的相遇,是否早已在他们那位师傅的算计之中了?
不过,炎子明知道,无论他如何怀疑,没有真凭实据的事情,是不能轻易做出论断的。
尤其是,当怀疑的对象,还是炎子明最为敬重的师傅的时候,炎子明便只有默默地将这份怀疑压了下去。
再则,他们那位师傅毕竟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奇人,这世间之事,怕是没有什么是他们那位师傅不知道的!如此一来,即便他们那位师傅真的算出了他会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与冷晴相遇,炎子明也丝毫不觉得奇怪。
可是,当炎子明从冷晴手中拿到朱梓陌送给他的那份“新婚贺礼”后,炎子明心中那本早已压下的疑虑,却是越发强盛了。
千年灵狐血是什么东西?
那是在现实中万年难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