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殿左侧殿内,靠墙摆着的那张榻上,原本按照王泉的意思,白日里抚琴给惟德宫内那些“想听琴”的人听的冷晴按照她这十天里的规律,从巳时初就爬上了榻,盘膝坐在了榻上的矮脚桌上的七弦琴前,抬手,抚琴。
整整一个巳时,整间左侧殿内,人,只有冷晴一人,音,只有冷晴指下的渺渺琴音。
然而,原本正专注抚琴的冷晴却蓦然听见她的身后传来人声,警惕性极高的冷晴倏然心中一凛,她那跳跃于七根丝弦之上的白皙十指几乎是下意识地将震颤不休的琴弦一压,于是乎,飘荡了整间左侧殿的渺渺琴音便如此被终止了。
带着满心的疑惑与警惕,冷晴双手压着琴弦地回眸往她身后瞧过去的时候,冷晴恰巧听见一声轻柔如黄莺的女子声音如是说道:“殿下!‘内人’不是这么解释……”
“我才不管怎么解释呢!”不等那女子的声音说完,一道富有磁性的男子声音就径直打断了那道女子的声音,那是炎子明特有的嗓音。
那厢炎子明的声音落下,这厢冷晴也成功回眸,然后,冷晴便瞧见了站在她身后约有七八步开外,面上摆出了一副准备“淳淳教导”表情的炎子明。以及两名站在炎子明左侧,明显面有不满之色的粉衣宫女。其中一名粉衣宫女还拉着炎子明左手的衣袖。
不等冷晴对她身后的场景进行消化,顶着一副淳淳教导表情的炎子明便如此说道:“你们看啊,母后说你们是我的老师,要教我新东西,而琴师里面也有个‘师’字,有‘师’字那也是老师,既然你们都是老师,那不如你们一起教我好了。”
明明是蛮不讲理的言词,用的却是一种分外认真的语调,听得那两名粉衣宫女纷纷忍不住嘴角抽搐。
这厢。冷不丁瞧见身后多出了三个人,冷晴本就已经有些搞不清状况了,等听完了炎子明这一番明显是在强词夺理的话,冷晴再一回味刚才她听见的那声充满无奈。还带着一丝诱惑人心的娇嗔语气的话语,冷晴敏锐地察觉到,炎子明他们刚刚在说的人,似乎就是她——冷晴!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头,冷晴便微微皱眉:若是她没瞧错。炎子明刚刚明显是在扮他的傻太子!所以……炎子明这货又在搞什么鬼?
不等冷晴继续臆测,便见那名拉着炎子明衣袖,仰着脖子看着比她高了一个头不止的炎子明的粉衣宫女出人意料地红着一张脸,声如蚊蝇地道:“殿、殿下……奴婢们要教您的东西,这……实在不适合有外人在场。”
“我说了,她不是外人,她是我的琴师!她是内人!”含着浓浓任性之意的话语,炎子明依旧固执己见。
站在一侧的另一面粉衣宫女闻言,许是她觉得炎子明毕竟是她们的太子殿下,她们这些做宫女的不好一再忤逆当朝太子的话。是以,只听闻那名粉衣宫女连连点头道:“是是是!是奴婢们不会说话,她不是外人,她是内人,她是太子殿下的内人!”
那厢盘膝坐于榻上,正扭着脖子静静看着炎子明这厢的冷晴闻言,那张白皙的俏脸倏然间就黑了下来:你们才是炎子明的内人!你们全家都是炎子明的内人!!
“可是殿下,皇后娘娘吩咐奴婢们教殿下的东西,真的不适合有第四个人在场,要不……殿下。咱们还是换间寝殿吧!”那厢,冷晴心中腹诽不休,这厢,那名刚刚说冷晴是炎子明内人的粉衣宫女很是带着几分苦口婆心的意味地如此劝慰炎子明。
原本那名粉衣宫女以为自己这样说。她们的太子殿下总该听她的话了吧!结果,炎子明接下来的行为,以及话语,却险些让那名粉衣宫女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只见炎子明猛然大力一挥他的左手,将那名抓着他左衣袖的粉衣宫女的手毫无疑问地一下子甩掉,而后。炎子明看也不看一眼那两名因为他突然的甩袖而愣在当场,显然还没搞明白炎子明准备做什么的粉衣宫女,炎子明便一抬脚,竟是大踏步地朝他前方稳坐于榻上的冷晴走去。
炎子明一边大步流星地朝明显脸色泛黑的冷晴走,口中同时大声嚷嚷着:“我不要换!为什么要换!就在这里教就好了啊!你们是老师,我是学生,她是琴师,也可以是学生,你们要教什么就一起教我们就好了!”
炎子明话音落下的时候,炎子明人正好走到长榻边,与盘膝坐在榻上,双手还按着琴弦的冷晴只隔着半臂长的距离。
因那两名粉衣宫女站在炎子明身后,是以她们没有看见,在炎子明走到冷晴面前站定后,原本一脸憨实的炎子明忽然朝冷晴露出了一抹慵懒且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厢,因炎子明是站在榻前,而冷晴是盘膝坐在榻上的,是以,在炎子明走到冷晴面前后,冷晴要想看见炎子明那张脸,她就只能仰着脖子去看。
当仰着脖子的冷晴,与垂着脸的炎子明四目相对时,炎子明唇边那抹慵懒且意味深长的笑容还没有散去。
看着人前人后两个模样的炎子明,冷晴只觉得她的脸更黑了。
然而,就在冷晴张口准备问炎子明,他这又是在演哪一出的时候,在避开那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