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夫人越说越来气,怒火中烧的贺兰敏之看着都有点儿胆颤了。不知道多少人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算算日子,你姨母今年也有三十岁了。从他十四岁入宫,到今天也有整整二十年我都没有再见过她了。”
听着杨氏夫人的话,贺兰敏之第一次从心底里升起特殊的感觉。那个目前在宫中的女人,不是那个叱咤风云的女皇,而是自己家中的真正的亲人。而就是一个可怜的女人。
“您也不必太过伤心了,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离近了才发现。杨氏夫人本来绽放着精光的眸子,里边充斥着浑浊的泪水。只不过,这一辈子,她经历的风霜雨雪实在是太多了,这泪水已经不能从她的眼中流出。
“之儿啊,你知道先帝殡天的时候,我在家中哭的昏天黑地。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先帝如何,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也不想懂。可是我知道,他走了,我那如花似玉的闺女就要一辈子去那个感业寺中常伴古佛青灯。这菩萨是好,可这谁不眷恋红尘呢!万幸,当今陛下登基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你姨母突然就被重新接进宫中,如今还被封了昭仪。还要...这街头巷尾的事情,我不是听不见,但是我不想听。”说道这儿,杨氏夫人的用袖子擦了一把眼中的泪水。动作干净果决,脸上露出了狠戾的神色,似乎要夺人欲噬。此时的她,就像是想要守护怀中幼崽的母亲,绝对不允许有人威胁到自己的孩子。
“每一个议论纷纷的人,我都恨不得杀了他们。怎么就见不得我家的孩子好?谁是狐狸精?谁狐媚惑主?她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她就是我的女儿。不过就是得陛下宠爱,就容得他们这么议论?”杀子咬的极死,仿佛是从牙根儿里挤出来的一样。“这么多年了,我女儿受苦的时候他们都看不见,怎么我女儿好不容易得了点儿好,他们就看不下去了?”
大唐的民风一向比较开放,这里又是长安,天子脚下。四夷万邦来朝,人流教会之处,往往容易流言四起。民众百姓本议论这皇家之事,当年高阳公主的丑事就被议论了不知道多久。
如今武则天毕竟是伺候过两代帝王,如果当年她仅仅是一个宫女自然是无所谓。但是她毕竟是曾经被先帝册封过的才人,如今李治解释是先帝看到他侍疾时候辛劳,赐给他的。这显然是站不住脚的。加上有心人这么一利用,自然这个所谓的皇家丑事,在长安城的街头巷尾流传开来。
贺兰家虽然越发的显贵,但是这些流言蜚语自然是伴随而来。贺兰敏之之前也听过,不过武则天这件事情千古以来一直被人们都诟病,随意他也就没当回事。没想到,对于杨氏夫人会有这么大的影响。
“如今,你姨母好不容易有件事情,需要娘家给她办了。你说我能不放在心上嘛?前天得了消息,我一点儿都没敢迟疑。元庆,元爽他们都靠不住,所以就只能找顺儿和你了。顺儿是妇道人家,你又年纪还小,唉!”
“外祖母放心,姨母的事情我放心里了,自会尽力去办。”看到杨氏夫人逗已经这个样子,贺兰敏之生怕她有个什么闪失。毕竟也是七十多岁的人了,以唐朝这个医疗水平,真说不好。
“自然是信你,杨家之事你处理的很好,非常好。要不是你,估计我连家主都见不到,光是在正己那里就被阻挠了。”
贺兰敏之没有说话,于情于理,都是他应该做的,不能推辞的事情。
“可是,这长孙无忌这个老匹夫,他怎么就...”说起长孙无忌,杨氏夫人既是生气又是无奈,他一个当朝太尉,如今最有权势的人,谁能拿他怎么办啊。
“长孙太尉不答应这件事情本就在情理之中,今日您去,我也早就料到结果。所以您也不必生这么大的气,恐怕直到最后的最后,长孙太尉都会极力反对到底的。”
“那这是...为什么啊?我就想不通了,扶持一个山东那边的皇后对于他有什么好处呢?如今皇后的舅父担任中书令,对他有什么好处呢?”杨氏夫人一副费解的样子。
她所费解的,正是贺兰敏之所费解的。王皇后出身太原王家,是极为正统的山东士族。关陇和山东在朝中早就已经势同水火,长孙无忌如此鼎立支持这么一个皇后实在是令人费解。而且太子李忠本就是如今的中书令,王皇后的舅舅提议认在无子的王皇后的膝下,将来若是有朝一日太子登基,即便长孙无忌是从龙之臣,也必定不会亲过自己的母族啊,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