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去正红旗闲话不提,面对代善这位大清重臣,军中实力派,又是宗室肱骨,孝庄太后收敛了神情,遏制住了怒气,郑重的打开了代善递过来的一张报纸。
他预感到,坏消息到底有多坏,就看这张报纸上所言是什么了。
报纸显然就是从大明国内传回来的情报了。
自从这些年大清军略治政的举措屡屡受挫以后,大清的情报经费也是越稀少了。尤其山西八大晋商被明人连根拔起,全部家产被拍卖以后,清人在想寻到几个汉奸作为臂助是再也难办了。
当然,清人的细作剿杀得再是干净,也总有几个人留着。这些留下来的细作继续刺探机密情报是做不到了。可将公开的情报传回来是没多大问题的。
报纸有很多份,上面的标题与内容却是大体一样,别无二致。能够让京师里大小报刊都一致报道的事情,那显然是影响力巨大,哪一个报刊报道了都不愁没人买的大事了。
对于敌人身上生的大事,孝庄太后当然要十分关切。尤其……他很快就现,此事与自己密切相关。
“辽东千万亩良田拍卖火热进行中!”
“枢密院出台功勋兑换计划,军中将士立功所得功勋即日起可以兑换辽东天地,一功勋兑换一亩辽东标准田。”
“原籍为辽东的帝国子民即日起可以以户籍黄册登记,领取故乡五十亩田,即告登记,即能回乡故土!”
“还辽令……还辽令……咱的大清,就这么被卖了啊!那狗皇帝,竟是这般欺人太甚,直接就将我大清的地,统统卖了!这真当我大清是那案板上的鱼肉不成?”孝庄太后看罢,眼前一黑,几乎一口老血就要喷出。
大清还占着辽东呢,可眼下,这地已经被大明朝廷敲锣打鼓的张罗着卖了。
甚至,指不定这盛京城的皇宫,也上了这拍卖的清单哩。
若是按照这个思路想,孝庄太后甚至都不由的冒出一个念头:我孝庄太后的命,又能值多少钱?
他不敢去想这个念头,只要一想,就能明白那究竟得有多丧气。
想到这里,孝庄太后便不由重重的想要哀叹一声。
这世道,委实让他觉得也太过艰难了。
“欺我孤儿寡母啊……”孝庄太后心中一酸,委屈得想要哭出声,可在代善面前,她有得保住这皇太后的威仪。她更是明白,这大清国呐,当真是风雨飘摇之中了。若是她这个皇太后还一副没个主见,哭哭啼啼的模样,那人心恐怕就真要散了。
人心散了,队伍也就不好带了。
对于这一点,孝庄太后没有听过这句话,却很清楚这个意思。
她强撑着心中的凄婉,镇定了一下神色,道:“二哥……你是咱大清国的大贝勒。眼下皇帝还小,国事里,我虽然拿这个注意,但终归是个妇道人家,人心聚不齐。要是往日,咱大清国国势蒸蒸日上的时候,那也无碍,总有汉人的银子女子房子去抢。可眼下,轮到明人打到咱大清国的地界了。那保不齐就有那等人怀着坏心眼,算计到自个儿身上了……”
说完,孝庄太后打量着代善的神情。
代善如何不知道孝庄太后的意思,这是在等着他表态呢。代善一向低调,作为努尔哈赤的次子,代善能够平安活到现在依靠的就是这份低调与收敛。其后一家子出了八个也有这样求稳的心思在里头。
更何况,作为大清国的礼亲王,代善已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这个两红旗为大清主力的关头,他也委实没处跑了。
当然,孝庄太后的担心终归是有的。
若是代善被鼓动了什么歪心思,那这大清国自己就要乱起来。
“太后且放心,有我代善在,自然容不得咱这大清国内还有人自己给自己添乱。明人已经将咱大清的地给称量着卖了,我代善的脑袋,也被人挂到明人的军功薄上等着换功勋章了。这般境遇,又哪里还有我代善后退半步的余地?老臣今日来此,说到底,还是要议定清楚,咱这大清国,要何去何从?”代善顿了顿,唯恐孝庄太后听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低声道:“眼下既然明人已经将大清国的地都张罗起来卖了,那这明人大战开启的时间也该不远了……”
“大战大战,眼下是六月,战时一起,纵然调兵遣将得再快,也得到九月的时候。秋收的日子,明人也不消停一点吗?”孝庄太后终究是忍不住怨愤了一句。
闻言,代善却是苦笑道:“眼下辽南各地都在抢种,辽东凤凰城更是已经占据大半年,已然种了一茬粮。一旦明人选择秋日开战,辽南能就地征粮,也能从朝鲜购粮。纵然是辽南抢种不及没有粮食,也能从山东运来。”
“那辽西呢?”孝庄太后问道。
“辽西……那是6路主力。而且,眼下毕竟不是在明人关内作战。一旦战事开启,就是在我大清境内作战。到时候,明人便可以就粮于敌……”代善是老行伍了,大清几次入关抢掠,他都清楚明白。
既然是入关作战,那显然很难从大清本土获得军需辎重补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