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度问题……我恰巧有所知晓。”南怀仁顿了顿,娓娓道来。
相较于纬度较为容易用象限仪通过测量星体高度获得纬度,经度测量的难度就大多了。
因为地球一直在转,没有任何天体能够用来直观地显示经度的差异
“但是,有一种办法,却是格外简单!”南怀仁说罢,信誓旦旦:“这就是钟表法。地球十二个时辰自传一周,一周三百六十度,一个时辰就是三十度。只需要测量出两地时间差,便可以明白经度多少。只需要简单的估算一下航行时所处的时间,再对比基础时间点的正确时间,就可以确定出海船的经度位置!”
李天经闻言,顿时恍然大悟。
南怀仁身边另一个天主教徒,汤若望的徒弟李祖白听了,更是忍不住惊叹道:“如此上佳妙法,我怎么没想到?”
“这一点,一百二十余年前的荷兰人伽玛弗里西斯便提出过了。只需要制作出一台钟表始终保持阿姆斯特丹的时间,然后带到船上测定当地时间,对比时间差便可以得出经度差,从而通过运算,得出航海时所处的经度。”南怀仁说罢,忍不住去打量朱慈烺的眼神。
通过传播西方的知识,南怀仁在不少明国士大夫的眼中都看到过惊异、不可思议、惊叹的表情。当然,也少不了那些说酸话,嗤之以鼻,认为这是微末小道的道学先生。对于这样的人,南怀仁倒是很明白。
这些人根本就不是自己的目标群体,他们既然对西方的自然科学不感兴趣,不为认同,那就不会了解到这其间蕴含着的巨大价值。
但显然,这一位皇帝陛下不是这样的人。
不管是崇祯皇帝还是这一位新的伟大皇帝,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务实。
崇祯皇帝的务实还是比较简单的,只是让汤若望去督造火炮,因为他们明白西人有造火炮的技术,格外厉害。
同样,朱慈烺也看出来了西方人在自然科学上的造诣。为此,南怀仁相信,朱慈烺也一定能明白钟表法的意义有多么深刻。
尤其是这种简单易懂,又蕴含着巨大技术含量的事情,更是适合用来震撼这个明国的皇帝陛下。
只可惜……
朱慈烺却悠然的对视上了南怀仁的目光,依旧平静,从容,不疾不徐,不仅带着那种仿佛刻到骨子里的自信,更有一种颇为玩味的眼神。
这样的眼神,让南怀仁预感到了不妙。
只听朱慈烺道:“的确是个上佳的思路呀。”
李祖白眼前一亮,他听出了朱慈烺的赞赏。但汤若望是见多识广,经历得多了,不再年轻,不再单纯,听出了其中不一样的意味。他扯了扯南怀仁,不让他继续着急开腔。
果然,朱慈烺道:“只可惜,就是这么上佳的思路,一百二十余年了,却依旧没能做到。”
汤若望叹息道:“圣明无过天子。尊敬的皇帝陛下,这并非是我们有意欺瞒于您。实在是想要制造出一台精确不受海船晃动影响的钟表太难了。”
对此,朱慈烺表示理解。就是大明,想要认时间,也是依靠日晷呢。
想起这一点,朱慈烺却忽然间想起了一个后世中流传的清人故事。
英国使者打算给慈禧太后送一个礼物祝寿,鉴于当年马尔嘎尼觐见时被乾隆皇帝批的一无是处,认为中国之大,无所不有。于是英国使者便到了一个格外别致的东西:时钟。
后世虽然钟表满天飞,石英表电子表都是廉价。有了手机电脑以后,所有人更是不需要担心无法看到时间。
但在当时,想要明白自己是几分几秒依旧是一个十分困难的事情。
白天靠日晷,晚上靠更夫,是十分原始的方式。
如此一来,英国使者便想到了送时钟。
礼物选好了,也高高兴兴送了过去。
但收到礼物,慈禧太后便勃然大怒。
朱慈烺依旧记得影视形象里,那个声音尖细的太监捏着嗓子说:“老佛爷,洋鬼子送了一个时钟,这是要给您送终呢……”
慈禧太后勃然大怒,朱慈烺却感慨,时满清的落后与愚昧,压根没有看到一个准确时钟带来的意义。
显然,依旧到19世纪,时钟都是一个先进的存在。那么,在惠更斯没有写出《摆钟论》发明摆钟,制造出史上首个精密计时器之前,这个时代也显然造不出能够在海上航行无误的时钟了。
“所以,依靠钟表法,只能理论上做到,却实在无法切实做到呀。”朱慈烺不由感慨道。
李天经却不由沉思了起来。他只是稍一沉思,便忽然间眼角一撇,看到了门缝里溜进来一人,将一个小纸条拆给了给他。
此刻朱慈烺与汤若望、南怀仁谈得兴起,没人敢打扰。
李天经微微一看,果然看到了门缝后的几人。赫然正是齐远、陆仲玉、陈荩谟以及一个小尾巴跟过来的吴万英。他看完纸条,惊喜的朝着朱慈烺禀告,得到应允以后,放了几人进来。
一路跟过来的吴万英深得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