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一强大的北方草原政权对于中原政权而言从来都不是一件好事。面临北方的侵略几乎成了中国历史上每朝每代都绕不开的宿命。
秦汉时的匈奴,隋唐时的突厥,明清时的蒙古人与女真,乃至民国至今的俄罗斯。都是如此。国防的压力还只是其次,亡国的例子早已数不胜数。
脱欢统一蒙古后便意味着大明的麻烦来了。当时,脱欢还碍于血统的关系只能来一出挟天子以令诸侯。但到了也先手里,这唯一的一点麻烦也随着瓦剌人的实力越来越强大而不再是麻烦。
也先主政时期的蒙古势力达到全盛,东西蒙古尽数为其所控制。也先一路东征西讨,封官治理,纵横捭阖联姻结盟,最终将乞儿吉思、哈密、沙州、罕东、赤斤、兀良哈三卫等统统纳入手中掌握。其后,也先又结好女真各部,使之为其效力。最强大的时候整个蒙古人的势力东抵朝鲜,西达楚河、塔拉斯河,北括南西伯利亚,南临长城。
至此,蒙古走向了北元被驱逐到草原后最强的巅峰,伴随着蒙古人的强大,自然是大明的灾难来了。
也先继位五年后,也就是1449年正统十四年夏天,也先借口出兵进攻大同、宣府、辽东、甘肃。英宗皇帝在大太监王振怂恿下率兵亲征,也先诱明军至大同,破其前锋。接着,又聚军于土木堡,歼灭明军主力,俘明英宗北去。
而这,便是大名鼎鼎的为土木之变。同年十月,也先进围北京,企图迫大明订城下之盟。好在,天不亡大明,于谦打了一场扬眉吐气的北京保卫战,守住了京师,打出了明人的铁骨铮铮。这一战下来,蒙古人损失惨重,内部矛盾由此诱发。
迫不得已,也先在1450年景泰元年的时候将明英宗送还。其后,大明与蒙古的关系才渐渐恢复正常通贡互市的关系。
倪元璐将土木堡之变说出,自然是不希望朱慈烺因为好大喜功,反而将来之不易的优势丢掉。
倪元璐又斟酌再三,这才道:“故而,以臣下之意,还请圣上徐徐图之。若取建奴,则先取蒙古。”
“若要先取蒙古呢?”朱慈烺追问。
“则应当先取河套。”倪元璐沉声地说着,却是满眼可惜的追忆。
朱慈烺微微一沉吟,又道:“朕希望朝廷能多越来越多的曾铣,也不会让中枢再出现一个严嵩。倪爱卿有何计策,只管尽情道出!纵然天崩地裂,朕也绝不会放弃我大明富强之路!”
倪元璐与朱慈烺寥寥三言,背后却是藏着无数的梗,无数的历史典故。
大明,曾经是拥有河套的。
所谓河套说起来有些人可能不知道,但若说宁夏,大部分人就能反应过来了。河套主要是指贺兰山以东、吕梁山以西、阴山以南、长城以北之地。俗话说,黄河百害,唯利一套,这一套说的就是河套地区。黄河流经这里的时候九曲十八弯地饶了一圈又一圈,便让这里成了水草丰美,富饶宜居的塞外江南。
又因为这里是大漠草原与中原地区的交接口,北通塞外,南临关中,西邻甘凉,东连幽燕,为古都长安北方藩篱,燕京翼侧屏障。故而这里又成了历史上极其重要的军师基地。
大明当年驱逐胡虏时收复了河套,但伴随着国力削弱,蒙古人则在草原上渐渐喘息过来,于是又重新南侵河套。
为了抵御入侵河套的蒙古人,朝廷多次剿套,搜套,又不断复套,延绵百年,寸土必争。
只可惜,土木堡之变以后,大明就渐渐失去了对河套地区的有效控制。蒙古人盘踞在河套上就犹如一块牛皮癣一样,怎么赶都赶不掉。
一直到了成化年间,朝廷终于取得了进展。
成化九年,也就是西元1473年,盘踞在河套内的满都鲁等人将妻子老弱留在红盐池,自己则率兵大举侵入秦州、安定等地劫掠。此刻,大明一方的总督王越趁着红盐池防备不密率领延绥总兵许宁、游击将军周玉各领骑兵五千伏击红盐池,重创满都鲁根基,让其终于无法盘踞下去,只好率领残部退回河套北方,由此,短暂的安宁了二十年。
只可惜,又到了弘治正德年间的时候,北元黄金家族迎来中兴,达延汗继位后进攻被红盐池一战重创的满都鲁,将其部鄂尔多斯部收为己有,分为六个万户。
达延汗设帐于左翼的察哈尔万户境内,任命三子巴尔斯博罗特统领右翼三万户,为济农。这一地区也就是后世的鄂尔多斯高原。
由此,大明虽然国力尚可,却又失去了河套。
嘉靖隆庆年间的时候,苦于俺答袭扰,朝廷调曾铣为兵部侍郎总督陕西三边军务,以数千之兵拒俺答10万铁骑于塞门,命参将李珍袭马梁山大营,迫其退兵。同年上疏收复河套,建议不拘一格选拔将领;引黄河水防旱涝,又可限制俺答骑兵。帝准奏,拨银20万两,并罢免反对收复河套的延绥、陕西、宁夏巡抚。
次年春,曾铣修筑边墙,出兵河套,拒俺答求和。六月,调集各路总兵围歼,俺答被迫移营过河。
八月,曾铣再上《重论复河套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