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登基以后不再讲究座次排位,亦是给大臣们纷纷准备了桌椅。
乾清宫的偏厅里,也按照后世的方式重新修筑了一个会议厅。足够上百人落座的会议厅里呈现着半月形分布。
朱慈烺的作为居于最里头的高台上,其下是内阁大臣、大学士的主席台位次。最后则是平面稍低的列位大臣们的位置,犹如后世的人民大会堂一样。
只不过,大臣们的位置平面稍低。
位次没有刻意分配,众人入内的时候各自落座,最终回忆要开场的时候亦是无人换位。坐定过后,一时间气氛微微有些奇妙。
位于左列的是一些朝廷之中的熟悉面孔。
也就是那些朝中名臣名士。位列最前的,便是教育大臣黄道周、廉政大臣史可法、内阁大学士范景文、兼任工部尚书的内阁大学士方岳贡,以及礼部尚书王铎、礼部尚书李遇知、刑部尚书张忻。除此外,还有兵部右侍郎张国维等一些朱慈烺不熟悉的大臣们。
居于右方人就要少了许多。
首席大臣李邦华、枢密院枢密使杨文岳,副使倪元璐。财政与经济大臣傅淑训、国防大臣高名衡、关税总署常志朗、教育总署朱之瑜、新闻与出版总署陈子龙等等。只不过,这些都是些小字辈。
让朱慈烺眉头一皱的是,刘宗周此刻却是坐在中间,没有与李邦华等人做到一起。
如此一来,右边的阵势显然更多了几分单薄。
朱慈烺来之前,会议厅内一片闹腾。
人不多,但动静却是不少。所有人都是窃窃私语,却又不让距离远一些的人听到。
待到朱慈烺到了会场时,便突然安静。
朱慈烺落座皇位之上,环视众人,沉声道:“诸位爱卿此番连篇上奏,朕已经知道了。方才通政司报上来的事情,天津有乱兵,朕也知道了。”
说着,朱慈烺轻轻一拍手。
会议厅的门轻轻嘭地一声关了上来。
但朱慈烺说话后的会场内格外安静,倒是让这样的响声颇为引人瞩目,又是一阵骚动。
不多久,场内众人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汇聚在了三人的身上。
此三人赫然便是黄道周、史可法以及刘宗周。
黄道周是老熟人了,这一位反对派可谓是历史悠久,从朱慈烺还只是太子的时候就旗帜鲜明做了反对派。
史可法则是在南京有偌大的清誉,亦是黄道周举荐入京担任廉政大臣兼都察院左副都御使之职,负责监察事宜。
两人对于朱慈烺而言可以说是魏政一般的谏臣,他们受人瞩目不足为奇。
然则……
不少左边人的注意力都落座到了刘宗周的身上。
刘宗周可不是小人物,这一位乃是当今的都察院左都御史,换做后世那可是******书记的存在。但这样一位大佬今日却并没有如李邦华等人坐到一起。
这样的举动,让众人心中纷纷一动。
这时,史可法开口了:“臣等奏议此番兵变之事。”
“说吧。”朱慈烺没有惊讶。
“臣等奏请圣上暂缓清丈田亩等新政。”史可法侃侃而谈:“以免隋二世之兆。”
朱慈烺眉头一扬。
不同于那些皓首穷经只能读圣贤书的考生,朱慈烺受的是最精英的皇室教育,前翻纵然忘了,后世也是狠狠补了上来。帝王教育之中,很关键的一环就是史学。以史为鉴,是每个负责人的皇帝都必须考虑的。
“隋兴科举、开大运河。都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美事……然则隋炀帝心太急,手段太酷烈。以至于隋朝一世之积蓄,开皇之民力尽数耗用。而今天下战后方兴未艾,民力单薄。实则非是行急政的好时候啊!”史可法诚挚万分。
“东有建奴未灭,南有余寇未剿,内有新军未成,外有民力未复。还请圣上三思……”黄道周跟着补刀。
所有的目光都落到了朱慈烺的身上。
朱慈烺沉默了下来。
隋炀帝是个什么结局?
逼得天下纷纷造反,二世而亡,真是堪比暴秦的存在。这样一个比喻,实在是让人一点好心情都不会有。
朱慈烺的脸色一样是很难看。
他完全没有想到他们竟是如此不留情面。
朱慈烺不由辩驳道:“两位爱卿严重了。此一番,乃是为了让百姓生息之举。只是针对官绅罢了,并无加税百姓身上的政令。我知道两位爱卿的担忧是什么,胥吏酷烈如财狼,毒害百姓之举难以避免。然则,此番宛平县的试点结果想必诸位还不知道吧?”
说着,朱慈烺脸上不由露出了欢欣的笑容。
这说的自然就是宛平县这一回新政的事情。
清丈田亩顺利完成,反派盛庆和、吕伟迎等人亦是被审判定罪,税源翻番,原本巨大的军费缺口眼见就有了着落。就连原本需要皇帝私人掏内承运库私房钱的教育经费也可以解决。
堂内又是闹哄哄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