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沉着在握的吕方变了个模样,梨园庄的刘家大宅客房里,吕方不住地踱着步子,听着一旁座钟嗡嗡嗡的钟声,说不出的烦闷。
这会儿是大明二六七年十月二十七日,下午三点一刻。
吕方到了梨园庄的第四天。
从接到消息梁益心会下乡到最终为了躲着梁益心而跑来刘侗家,中间才过到了第四天。
但就是这四天,却仿佛变了一个世界。
南吕村忽然间多出了一个卢沟桥镇初级小学。
忽然间有了一个村长。
有了公所派驻警。
有了民兵小组。
这一切一切新鲜的东西都意味着宛平县的治理已然深入进了乡里,直面村民。而曾经的南吕村第一大户吕方一回头顿时猛地发现,自己在南吕村的权柄就这么消失了。
他此刻分外怀疑更是分外担心南吕村自己说话还算不算话。
“吕政呢?吕政死去哪里了?”吕方几乎下意识了喊出了声。
但很快他就明白有些不对劲。
这里不是吕家大宅,吕政更是刚刚前几日听命去驱赶梁益心一行人的时候被当场抓了起来。
想到这里,吕方颓丧地坐了下来。
这时,屋内走进来了两人。看到那两人,吕方腾地站了起来:“两位可总算来了!情况怎么样?”
“情况……一点都不好。”刘侗拧着眉头。
吕方表情复杂地看着刘侗:“梁益心来梨园庄了?那可好,在南吕村打了个突然袭击。这一回在梨园庄都还回去!反击,反击啊!”
“不是来了梨园庄。”盛庆和的消息显然灵通许多,他道:“是那吴英科从县衙里一共派出了十八路区公所,分派各处,用初级小学与民兵小组的法子在各处扎了根。就连张阁老所在的村庄里目也派驻了,这宛平县上下就没有不被这区公所弄得鸡飞狗跳的地方!”
刘侗沉默地坐了下来。
吕方忿忿不平道:“连张阁老都没放过,他们就真的不给士绅留一点面皮吗?那吴英科当真是不想往后在大明为官了!”
“吴英科的仕途往后如何我不关心,现在关心的,是这一关该怎么过吧……”盛庆和说完,丢了一个眼神给孟玉丹。
孟玉丹也跟着恼恨地道:“要是此前便主动选择虚与委蛇,我们也不至于到今日这地步!”
吕方气焰全消:“行吧行吧,你们要说怎么做,都照办!”
见此,盛庆和笑着颔首,与几人嘀嘀咕咕说了起来:接下来,我们便如此这般这般……
……
“敢问,这里就是区公所人事处?”一个面色白净的男子恒信酒店一处客房门前,敲了敲门。
“是来报考的?”在下真是。男子笑着说道。
“好,来填个表吧。”工作人员不疾不徐。
那书生见此,迟疑了一下,道:“恐怕有些不合适。”
“哦?”工作人员头也没抬,继续写着满满一桌子的文牒,道:“怎么个不合适……”
“非是小生无礼。实在是……在下身后报名者众,恐怕这一份报名表不够呢……”说着,书生侧身一让,身后黑压压地站了一片人,纷纷躬身行礼。
工作人员终于抬起头来仔细看了,这不看不要紧,一看顿时惊呆了:“啊?竟然有这么多人,怎么这么多人……这可是太好了!总算有小鲜肉的给我帮忙使唤了!”
最后一句话,这个名作陈贤的工作人员没有说出口。他欢快地跑去找了梁益心过来。
梁益心自然是笑着纷纷接纳。
没多久,区公所就迅速扩充了起来。
而这时候,众人也赫然发现,这面色白净清秀的男子也姓吕。当然,姓吕也没什么关系。南吕村大部分的人都姓吕。
但很快,陈贤就发现这个名作吕伟迎的年轻男子格外特异。
吕伟迎不仅人长的一表人才,书法笔走龙蛇,直叫人看得神清气爽。更关键的是,吕伟迎做事极为迅速,为人处事又十分熟练,一看就是高级人才的模样。
基层的事情是繁杂的,又是
果不其然,又过了几天,吕伟迎成了梁益心身边的左臂右膀,单独负责盛家庄的税收工作。
没错……
整个宛平县上下在深入基层后的强大动员能力下已然摸清楚了基层的情况,掌握了官绅所拥有的天目。
而现在,他们便是准备着正式开始征收。
而这时候……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盛家庄里,清晨拂晓时,这里迎来了十一月的第一天。
如果是往年,年景好一些的便是百姓们在家里安安稳稳地睡大觉,老婆孩子热炕头,一辈子的指望实在是再美不过了。若是年景差一些的,便是背上家囊卖了田地,出门流浪求一条活路。
要是碰上最坏的年份,比如崇祯年间这些年,战乱、瘟疫、水旱蝗灾。一轮一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