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黄昏还有最后半个多时辰的宽河千户所里,徐彦琦陷入了重围。
尚可喜惊喜不已,他看着尚之信领着自己千余天助兵退回来,无比庆幸:“还好现在英俄尔岱打了过来,待那徐彦琦毙命,这一仗就赢了!”
还有一句话在尚可喜的心中没有道出来,再这么打下去。他尚可喜的汉军可就要都折在这里了。眼见着尚之信退回来时,原本有一千二三经验丰富战斗力彪悍的天助兵,此刻回来身上还齐全的,竟是只剩下八百来人了。要不是这天助兵成军十年,都是些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人物,只怕这会儿早就哗变了。
尚可喜就是不忧心哗变之事,也心疼得不行。没了这些能征善战的将士,他在这大清国里还有什么位置?
明白手底下战兵的重要性,尚可喜也就越发庆幸眼前这徐彦琦打得是如何艰辛,如何厉害。
只有八百来人,一共也就六七千的兵,却是扛着满汉清军约莫六万余人野战。
眼下深陷重围,这一部飞熊团的战兵一样打得格外坚韧,饶是外围如何围杀,依旧不退。这完全超出了尚可喜能够想象的范围。
“这么能打,那大明皇帝眼下到底许了多少银子,给了多少银子?”尚可喜不禁问了出来。
一旁,尚之信更是喘着粗气,十分惊异:“那定然是一个海量的金山银海这才能寻出这么多悍不畏死的亡命之徒吧?要知道,这八百人能打不畏死也就罢了。眼下这奖金万把的明军,怎么竟然也都是个个不怕死的模样?”
尚可喜明白,尚之信跟着眼前的包果打,也是心惊胆战了:“你先退一退……料想这飞熊团也是快覆灭了,我们凑得近,万一被临死搏命给伤了,那才叫冤枉。”
尚之信依言退了出去,朝着东面撤去,将这马纺岭悄然让了出来。只留着其余一些杂兵继续与包果所部鏖战。
战到现在,包果领着的飞熊团将士也是已然精疲力竭。飞熊团虽是强军,也架不住面对数倍之敌鏖战如此之久。
尤其眼见徐彦琦深入重围,飞熊团各部纷纷都是心中挂念,焦虑万分。可是各部都被牵扯住,眼见就有力竭崩溃的趋势。
忽然间,一道鼓声响了起来。旋即,让飞熊团上下所有将士熟悉的声音传来了。
滴滴滴……
嘹亮的冲锋号响了起来。
包果忽然愣住了,他看向东面。一道旗帜迎风飘扬,赫然就是熟悉的大明日月龙旗。
不同于飞熊团所部旗帜的是,他们的旗帜赫然是另外一部友军的。那是近卫军团第二团的将士,团旗的旁边,陈字大旗赫然出现。
冲锋号响了起来,他们来自敌人的后背。
这一刻,包果热泪盈眶。
“我们的友军来了。我们没有被抛弃!”包果胸中热流涌动。第二团来了,他们不是孤军奋战。
陈永福领着蓟镇内最后四千余可以野战之军出来了,原本足足八千余人的第二团已经战损或者受伤一半,面对今日之局,他们依旧在如此危险的境遇之中,一朝获取敌情便立刻赶来救援。
尽管,蓟镇的遭遇几乎不比飞熊团好上半分。他们明白,这一次出战是一次孤注一掷。无论是中途被俘还是接下来九死一生的战斗之中失败,蓟镇都会被清军轻易攻克。
但陈永福还是没有犹疑,他来了,带着袍泽战友间的赤子心怀。
他念着当年朱慈烺在军中形容袍泽战友情谊的话语,轻声道:“不抛弃,不放弃。我大明的军人,绝不做那见死不救的懦夫!”
“第二团的兄弟们!我们的战友袍泽已经在奋战抗清,现在,告诉我,你们要怎么做?”陈永福高呼着。
他的身后,四千余第二团的将士声音响彻山岗:“杀,杀,杀!”
……
这一回,终于轮到清军面对这前后夹击的窘境。七千余飞熊团的将士就已经将五六万的满汉清军打得如此焦灼。眼下来了第二团四千余将士从背后杀来,如何不让尚可喜魂飞魄散?
他看了一眼尚之信,看着天助兵一个个惊惧的目光,狠狠吞了一口唾沫。
“保住兵马要紧啊父亲大人!”尚之信低沉地说了一句。
还未等尚可喜做决定,陈永福替他做了了解。四千余将士对着尚可喜的腹背杀去,一轮排枪疾射而去,又是一团团黑乎乎的震天雷丢入阵中。眼见阵中无数地方轰隆地巨响炸得血流成河,配着冲锋号,第二团杀入了阵中。
而这时,包果也毫不犹豫:“配合友军,击溃尚可喜!”
“杀啊!”
“杀啊!”
“杀啊!”
……
飞熊团的将士一下子焕发了火力,纷纷迎面冲了上去。尚之信见尚可喜还在犹疑,心下一狠,对视左右天助兵,一齐生拉硬拽着尚可喜便后撤而去。
还在与飞熊团鏖战的这些八旗汉军一见腹背受敌都是如此虎狼之师,被偷袭之下那里还有敢战的勇气?顿时一哄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