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道周是大公无私,但跟随而来的无数御史言官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思在高呼议和,显然就远非那么单纯了。
眼下,建奴伏兵的消息一出,他们纷纷明白,大势已去。
至于其余人,更是在明白这一紧要环节后纷纷变得惊慌难安。
“若是真让建奴得逞,近卫军团主力被辅兵伏击,那到时候转过头来被逼着要议和的……就是我大明了!”吴甡巴巴地看着朱慈烺。
眼前,他们的皇帝陛下成了唯一走出这个困局的希望。
朱慈烺环顾众人,沉声道:“诸位爱卿,和平,从来不可能用纸笔文书轻易祈求得来。和平的来之不易固然珍贵,但战争的威胁与敌人的阴险狡诈从来没有远离我们。当我们可以谈论和平的时候,永远是在我们获得胜利之后。因为,有无数的帝国将士为之抛头颅,洒热血,不惜一切捍卫我们的安全。在这样的安全里,我们才有资格奢谈和平!拥有强大武力的依靠,以战场之上的胜利作为基石我们才有理由真正相信,我们可以奢谈和平,而这样的和平,才是可靠的和平!”
奉天门前一阵寂静,众人静静地听着朱慈烺的话语,心中不禁百感交集。
吴甡心道:他们这些书生的确是坐享太平太久了,在官署之中,以为这天下真的可以一纸文书达成上百万将士抛头颅洒热血都未做到的事情。
黄景昉不由想起了这些时日来朝臣们迅速膨胀的自信,事实上,面对战略局势的判断,朱慈烺依旧是最准确的。
更多的朝臣们则是想得更加简单,他们想起了前几日对收回辽西恢复和平时的期盼,对比现在清军伏兵黄崖口的景象,每个人都是怒气冲冲,纷纷感觉收到了极大侮辱。
这样的欺骗,差点就酿酒了大错。
于是百官们见朱慈烺如此开腔,顿时纷纷高呼。
礼部侍郎丘瑜咬牙切齿:“战!绝不能绕过鞑子这群无信之徒!他们敢欺骗我大明上下,便要那建奴亡国灭族!”
内阁首辅黄景昉昂然挺胸:“微臣启奏,此战,不死不休!”
李邦华朝着杨文岳等人对视一眼,纷纷面色肃然,齐齐高呼:“臣等附议!”
“让建奴亡国灭族,不死不休!”
“让建奴亡国灭族,不死不休!”
“让建奴亡国灭族,不死不休!”
……
庞大的国家机器开始动员了。
来革新后的新任内阁与枢密院开始将帝国的全部战争潜力动员。
户部与兵部迅速开始筹措军资。无数行政命令从中枢飞出,到大明两京十三省的各处衙门,海量的物资开始动员汇聚。
来自枢密院的指令由飞鹰飞出进入宣府、大同以及山西,边镇的军队摩拳擦掌,大同的边军开始向北进攻。宣府的边军则与齐贤所部第三步兵营一同迅速向京师开拔。
京师里的喧闹开始多了几分沉重与肃穆,得知了的欺骗与狡诈后,百姓们的愤怒汇聚成了无穷的力量海洋。
丰台大校场的门前,到处都是应征入伍的人海。
民兵预备役与辎重营的扩充迅速完成,一共超过五万石的军粮开始向东一路押运,沿途兵站、驿馆在短短数日的时间里得以建立。
庞大的帝国机器在这一刻开始焕发了生机。他们用着一个同样的信念,决意将来犯的建奴给与最严厉的惩戒。
但当几乎一切战斗准备都完成的时候,一个疑问迅速在众人的脑海里升起。
“谁去出战呢?”京师的大街小巷,各处茶馆里纷纷念叨了起来。
就连枢密院的军务会议开场的时候,不少军师们也是纷纷愁眉苦脸。
从山西回来的顾炎武说出了自己的疑问:“我大明眼下可战之兵除了近卫军团一系列下,也就是边军了。宣大山西三镇这一回是解脱了,但都距离太原,纵然调拨过来,恐怕缓急时间也难以救场。黄崖口就在近卫军团主力的西面不远处,留给我们的时间恐怕不会超过半个月。这个时间里,哪怕是距离最近的宣府军也难以抵达。”
“没错。”李定国指着沙盘上宣府的位置道:“事实上,山西与大同现在的任务是趁机一个向北进发,恢复边镇的防御,一个向南西进发,剿平顺贼残余的同时进攻草原,打击蒙古人的战争意志。最能帮到我们的是宣府军,在那里,还有此前增援过去的第三步兵营。但他们距离京师有足足三百五十里,又是山路,行军困难。军令是已经一早发出去了,但抵达京师的时间……往好里预计是五日,但保持战斗力的预计,至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指望不上了。”顾炎武感觉有些丧气:“他们可以作为预备队,加入到总的决战里。但是……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哦?我也觉得。”李定国笑着道。
“我是觉得,圣上既然能够在百官进谏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建奴会反复,一早就决定拒绝议和。那么,以圣上的打算,是绝不会如此仓促的。如果只是将宣府军作为预备队,那么也显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