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崇祯十五年,九月十九。
今日,卢光祖在刘振帮助之下回营了半坡店后,战场上便没有再多增什么动静。似乎,双方都知晓这一仗打起来都不是简单的,便各自准备着决战前的准备。
天色,就这么在各自收兵之中渐渐进入了夜色。
此事秋老虎已经过,天色渐冷。到了夜间,北风便如同小刀子一样刮着在人脸上刮得生疼。
朱慈烺走了几步,见营中陆续燃起篝火,便信步走着,也没让亲兵显露行踪。
与别处营地不同,朱慈烺安营扎寨都是一板一眼,格外恪守章程。这是因为山东镇上下可以说是一支新生的军队,没有什么底蕴可以说靠着经验就不会出错。于是,上下就对各种条例典章十分推崇,既然定了下来安营扎寨的办法,便绝不会错漏一丝一毫。
这样的好处也是明显的。士兵们在完备的营地里还算放松,放松的精神与足够的饮食加上篝火之中滚烫的肉汤让营啸的可能性降低到了最低点。尤其是当篝火之中几个老兵开始讲着一场场大胜的故事时,专注倾听着的新兵们悄然间少了一分战前的焦虑。
以至于,当朱慈烺悄然间站在了外侧烤火倾听方三虎讲述的时候,众人也没有察觉。
方三虎微微有些嘶哑,也很粗狂,十分有辨识度:“打仗啊,首先打得那是一个精气神。咱们山东镇的兵就如同那旭…………军中那老先生说的啥来着……”
一旁的郑幺儿提醒了一声:“旭日初升……”
“对对,咱们山东镇的战友们精神气那叫一个旭日初升。比起天下兵那都是第一等的。所以啊,兄弟们要信咱们能赢,上了战场更不要慌。”
“不是我方三虎吹,咱们山东镇的本事,那是名列第一的。我方三虎走南闯北,广东的海贼见过,江浙的倭寇也遇到过,就连登州都见了几个跟鞑子打过硬仗的辽兵。后来进了闯贼军中,也知晓闯贼的虚实。兄弟们只要不慌。握住了长枪把柄,拿稳了火铳火绳,把咱们军中训练的本事用出去了五成,那我方三虎话放这儿。这贼兵就一个结局……被咱们一一杀败!”
“是啊。兄弟们,我李三就是闯军归正人,方百户的话,我是一万个信。别的不提,闯军之中就是拿了刀枪训练了武艺阵法的战兵。也是勉强吃些糟糠混个肚,想要吃饱都是不定,也只有三五日一操练的时候才能吃够。哪里像咱们山东镇,每日肚皮敞开了吃,时不时都能见到荤腥,俺李三这才进了营一月便长得牛犊子一般的身子,浑身是劲。打杀起来,往日闯军里那些战兵,三个一起上都不怕。”
“吃得饱那是第一点。咱们军中的这长枪啊,那可是夹了钢的钢枪。便是披了铁甲的贼兵,一枪下去,也是洞穿。更别说那火铳,咱们的鲁密铳啊,那是太子爷废了大力气弄来的。这是军国利器,一枪一个洞,五十步外,一个练了十年的老卒就能被一个新兵蛋子一枪撂倒。兄弟们说说,咱们打不打得赢?”
“打得赢!”
“对喽!”方三虎乐呵着,继续说了起来:“来来来。我虎爷和你们说道说道。上回啊,我方三虎得了太子爷下的命令,领着兄弟们打马腾云的兵时,那可是挺着长枪硬冲。咱们一个小队阵列齐全去打那是欺负贼兵没办法破阵!就是贼将披了全身铁甲冲阵打乱了咱们。那咱们也是三人并肩持枪,两人持盾护住左右,寻常十来个贼兵冲阵,反而被咱们一顿打逼退了回去……”
……
朱慈烺默默地看着这一切,悄然离开,转而走到了一处营寨的边角里。望起了星空。
士兵们用着各种办法排解大战来临之前的焦虑,而朱慈烺,便需要自己静静地承受着压力。
此刻,他抬头仰望,看着星空,微微有些入神。
在没有光学污染与雾霾阴云遮挡的大明里,银河在天空之中直视便能看见。星光璀璨,如天宫闪烁的灯光,美得让人心醉,更带着一种引人入胜的思考。
不知何时,披着一件裘皮外衣的杨文岳走了过来,道:“殿下,老臣问了侍卫亲军道太子出了帅帐,便一路追寻了过来。”
“噢?是斗望公。”朱慈烺轻声问候了礼节。
客套完了,杨文岳关切地道:“殿下在忧心明日之战?”
“李自成积年老贼,兵多将广,有新兴之锐气。能否一战而平,孤心忧之。”朱慈烺坦诚地说着。
杨文岳宽慰着道:“老臣倒是有些想法,想要和殿下说说。”
“孤洗耳恭听。”朱慈烺。
杨文岳沉吟了一下:“于殿下而言,从东明一战到柳园口,再到算计袁时中,设半坡店一战,这都是一步一扣,环环衔接,用心之深,思虑之切,都是世所罕见。殿下为此戮力,可谓是全力以赴,无半分留存。而后埋子虎大威处,设计左良玉身,这都是准备已全,用心已尽,再无半分遗憾了吧?”
“生死相搏,自然要用尽全力。倒是斗望公这么一说,让孤有些汗颜了。”朱慈烺轻笑。
杨文岳则是一脸郑重:“既然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