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秦侠!只要拿下秦侠的狗命,拿回账册,我们便能赢下这一战!”
陈皋文猛地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不错。五军营左右哨账册里那些都是做好了的账,以我的水平,就算把最少的五军营左哨查出来也得一个月的功夫。而今,户部中人他一个也别想拉走。立刻找人,让京师里所有牙行都关门不许接秦侠任何雇佣算账之人。将京师里那些有点名声,能够算这些帐的老账房一个个都老实点!还有,我会去找京营的勋贵武将说话,拿了银子巴巴找上我们办了账,出了事,别想我在前头顶着!此刻不发力,谁都别想好过!”
“好,立刻动手!”费继宗狠狠点头,大步踏出。
秦侠的名字,一朝之间传遍京华。
此刻,朱慈烺呆在户部的时间已经有点长了。拉够了仇恨的朱慈烺一时间又不敢仓促出去,唯恐被人半道劫了账册,然后一棍子打晕了沉到哪条臭水沟上去。
傅淑训虽然为户部长官,手底下却是没有官派兵丁的。唯一能够找到可用兵丁的,就只有行文兵部要兵了。只不过户部长官要协调兵部五城兵马司的兵丁过来护送朱慈烺,那一来一往自然用时颇多。
看着堆积成小山的账册,朱慈烺静静地等候着对手发招。
一旁,下定了决心的傅淑训亦是斗志昂扬,刚才一封奏章须臾之间拟就发出,十数封亲笔信件也在亲信奴仆的怀中开始飞向京师各处。
只是,凝视着户部尚书的公房,朱慈烺却忽然间眉目一冷,看向堂外西南角。
那里,正是云南司的小院。
小院库房的位置上,一缕青烟升起。
“不好了,走水啦……云南司库房,走水啦……”
“这群硕鼠!”闻言,傅淑训顿时心中浮现无数个画面:“竟是如此猖狂!
库房失火是个老把戏。
但的确是个实用的把戏。
一场大火,无数罪证烟消云散。还好,五军营左右哨的账册还在朱慈烺手中。
朱慈烺没有冲出去,只是遥遥远望,看着顺天府的衙役们格外迅速地赶着过来,驱使着火夫畏惧而徒劳地扑水灭火。
朱慈烺的目光玩味地落在了领头的衙役身上,朱慈烺认不得此人。但听着外面声声嘈杂里的呼喝,又看他不小心跌落地上的票牌大抵猜了出来。这是大兴县的状班捕头。而且还是个新进捕头的生瓜蛋子。
“票牌可不好拿啊……这么快就纠集了十几号火夫跑了过来,也大兴县近来倒是勤政……”朱慈烺声音微微有些飘忽。
身后的傅淑训沉着脸,凝眸望着,心下微沉。这伙硕鼠,胆子竟是比他想的还要猖狂。
两人都没有明说。
对手,发招了!
这是第一招,却绝不是最后一招!
起了火,半道上行进得不紧不慢的中兵马司兵丁跑得更用力了些,气喘吁吁地到了户部,却不得不又转身投入了灭火的大队伍。
及至烟火熄了,整个云南司余主事的公事房都烧成了白地,烧光了五军营所有的账册后,这队中兵马司兵丁这才有了空隙,护送着朱慈烺回府。
户部公事房里,一个个穿着皂袍,踏着厚底皂靴的男子静静地看着被中兵马司兵丁护送着往澄清坊回去的朱慈烺,神色各异。
夕阳照下,被兵丁护送着的朱慈烺抱着账册,他的身后,烟霞升腾,正是刚刚燃烧殆尽的云南司库房。
这副景象,似乎正在昭示着……
一场大战的开启!
东城金华坊的演乐胡同里,一曲《昙华记》演得正热闹。
这是一个门庭颇为广阔,一楼大厅置了百十张椅子小台的戏厅。这一楼大厅人声鼎沸,时不时叫好呼喝的声音纷纷响起。
而二楼上雅间上,一个身材富态一个身材消瘦,却一看就是公门中人的两个中年男子没个正型的半躺着看戏。雅间半开放,窗子一开,外间大厅上鼎沸滚滚的人声就扑入而来,卷起无数烟火气。
外间虽然喧嚣,但只需蒙着透光细纱窗的窗子微微一关,里面的声音便能清晰地让人交谈无碍。
与此同时,恰好一个瘦弱斯文,气喘吁吁的长衫男子如同死鱼一样,被几个壮汉拖出去。
“这小子也是胆大得紧,牙行都发了通告还敢跑去澄清坊,五十两银子就是这么好拿的?”刚刚从户部放了衙的原器眯着眼睛笑着,哗啦一扯手中湘妃竹成扇,不由嗤笑了起来。随后,又看着对面一人,眯着眼睛笑道:“秦小九,这次你帮我拿了人。这情面我承了,记在心中。”
原器对话的是一个身材更加富态,笑容更加小意的痴肥壮汉。
莫看这名作秦小九的痴肥壮汉貌不惊人,却是京中有名的牙人,手底下多少盘账了得的账房先生都在他手中。一处开在演乐胡同里的戏院,京中也是有名。多少落魄文人要求个活路,少不得要跑这边候着。
此时,被多少落魄文人奉若神人的亲小九一脸谄媚,两颗绿豆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