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进在大草原上,赵高总是有一种迷路的感觉。太阳就那样明晃晃的挂在天上,往任何一个方向望过去都看不到任何人的痕迹。到处是枯黄返青的野草,冰雪融化之后。草原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烂泥塘,马踩在上面根本看不见蹄子。人踩在上面,靴子会立刻不见踪迹。膝盖以下,全都是烂泥。
不知道匈奴人是怎么认路的,反正队伍前面一里左右的骑兵总是能够找到路。而且每天傍晚的时候,还能找到一处还算结实的地面宿营。不用睡在烂泥塘里,是这几天赵高最为开心的事情。
草原上没有山,但是却有一处又一处的土包。土包很矮,通常只有一两丈左右高。而且有着巨大的缓坡,有时候缓坡的距离可能长达好几里。让人几乎感觉不出来,自己在爬坡。
在翻阅了又一处土坡儿之后,前面带路的匈奴人便开始欢呼起来。身旁的木纳獭也叽里咕噜的说着外语,赵高迷茫的看向凌邱,凌邱便兴奋的说道:“大监,咱们到了。他们说前面就是大单于的王廷,因为是在春天王廷也在迁徙之中。这么容易找到,是昆仑神的旨意。”
“这就到了?”赵高跟着木纳獭开始纵马狂奔。
跑上了山包赵高就被眼前的情景震惊了,云朵一样的羊群几乎铺满了面前的草场。赵高见过羊群,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庞大的羊群。獒犬不停的奔跑,不断将走散的羊羔撵回来。远处数不清的匈奴人正骑在马上,追逐一群奔驰的野马。他们手里拿着长长的木头杆子,杆子的顶端挂着一条绳圈。只要野马被套中,便再也没有挣脱的余地。
更远的地方,有一座巨大的毡包。巨大的好像地标性建筑物,所有的小毡包都围拢着那座巨大的毡包,呈放射性向外延伸。看见土坡上出现了骑兵,上千名骑兵已经冲了过来。木纳獭也冲了过去,还没到跟前便跳下战马。翻了几个滚卸去力道,就跟同样如此的那个匈奴人领抱在一起,拳头好像擂鼓一样捶在对方的后背上。
木纳獭拉着那个满脸卷胡子的家伙来到赵高身前,哈哈大笑着说道:“赵高兄弟,这是我的堂兄左谷蠡王猬兀查。猬兀查哥哥,这是大秦来的使节赵高兄弟。在咸阳我们相处的非常好,他是来见大单于的有事情商量。”听着凌邱的翻译,赵高连忙点头致意。借着握手的机会,原本镶在腰带上的一颗珠子便塞进了猬兀查的手里。
左谷蠡王贵为匈奴王爷,金银玛瑙之类的东西见得多了。可这珍珠还真是稀罕物件,尤其是赵高腰带上镶嵌的珍珠,又怎么可能是凡品。见到这种粉中透白,圆溜溜的东西左谷蠡王眼睛立刻就直了。收下了珠子,立刻给了赵高一个大大的拥抱。身上的膻味儿差点儿将赵高熏个跟头,强忍住呕吐的赵高笑得非常灿烂。
赵高被骑士们簇拥着进入了匈奴人的营地里面,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匈奴人。他像一个好奇宝宝一样,见什么都得多看两眼。在凌邱的翻译下,向身旁的右贤王和左谷蠡王问个不停。
匈奴人的毡包不是很大,有些干脆就是帐篷。三角形的木头上面盖着一张厚牛皮,赵高很难想象人居然能够住在这里面。这夏天还不捂死人?
一群穿着各种皮袍子的孩子在玩耍,一个个小脸都脏兮兮的。不管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骑在羊身上。男孩子们手持烧火棍,互相拼杀不已。嘴里“嗷嗷”叫着出怪叫,好像在生死搏杀一般。女孩儿就相对秀气一点,只是骑着羊慢慢走。已经成了毡片片的头编成了好多的鞭子,赵高干打赌这头年的没有解开。他甚至可以看到一些小生物,在头间进进出出。
最外围的帐篷是最破的,越靠近大单于的毡包帐篷就越高大。靠近大单于大帐边上的,就是一座又一座精致的毡包。
匈奴人没有常备军,或者说他们每个人都是常备军。一路上赵高见到的匈奴成年男子,身上都配着兵刃。他们的兵刃五花八门,以殳最为常见。不过他们的殳上钉了很多钉子,看起来更像的狼牙棒。还有的殳套上一个圆骨朵的青铜头,成了锤一类的兵刃。不过每个人身上都背负着弓箭,看得出来他们都是能骑善射的好射手。
跟平凉人打交道多了,匈奴人已经普及了马镫。有了两个小铁环,马上的骑士可以更加娴熟的控制战马。这样,他们的弓箭也就能拉的更开,也射得更准。
越靠近大单于的大毡包,见到的匈奴人便越彪悍。初春的天气虽然暖和一些,但赵高还是穿着棉袄。可眼前这些匈奴人,好多都打着赤膊,露出一身健硕的肌肉。他们围坐在一起,一边喝着酒一边吃着生牛肉。赵高看见他们浑黄的眼珠,那就不应该是活人有的眼神儿。
“这些都是大单于本部的精锐,个个都有徒手撕羊的力气。他们当中,好多人都是射雕手。天上的雄鹰都射得下来,更别说是地上的人。”见到赵高观察那些匈奴壮汉,左谷蠡王自豪的为赵高解说。
走到大单于那巨大的毡包一箭之地,左谷蠡王便停了下来。与右贤王说了一声便径直朝里面走去。赵高估计是去通报,看起来自己忽悠的这个使节的身份很好用。只是不知道,匈奴单于会不会见自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