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大勇的头发都打绺了,湿热的汗水将身上的衣服浸了个透。无论是谁被这一群黑压压的军卒围着,都会这样!
剑尖对着剑尖儿,矛头对着矛头。握着青铜剑的手紧了紧,手心里全都是汗水,握着剑柄的手滑腻腻的十分难受。可他不敢换手,生怕一个不小心对方变杀上来。这样的当口,人命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旁边两位老大好像在谈判,来的人他认识。相邦大人蔺相如,出征的时候见过,站在大王身旁第一人便是此人。
看起来两人相谈甚欢,估计打不起来。褚大勇心底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但手中的青铜剑还是死死的攥着。身后传来轻声的呻、吟,这是敖沧海的声音。他的伤一直没有好,现在每天只能斜着躺下,不敢碰背后的伤处。
老姜僵直的身子逐渐舒缓下来,身上没有一星儿的汗珠。一只独眼死死盯着古战宏,这货能获封统领概非无因。没做将军时,在邯郸军中便是出了名的剑手。临敌对阵罕逢敌手,故此廉颇才将他从万军之中简拔出来,悉心栽培到了今天终于也当上了将军。
对付这样的对手,老姜还真没有把握。他凭持的完全是多年来,战场上杀戮经验。什么剑招花式,他是一招儿都没学过。他的老师叫做人命,他的学费便是鲜血。身上的伤疤便是学历证书,如今想算算杀过多少人,他自己都算不过来。
铁塔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角楼上消失,不知去了哪里。郑彬仍旧紧张的好像一只见到猫的老鼠,准备随时反戈一击。
谈判完成了,事情解决了。两千军卒押着证物,还有孤零零的云啸和两张躺椅离去。
“叮叮当当”的兵刃撞击声响成了一片,众人松下一口气的声音是那么的大。云玥堪堪走到营门口,忽听身后“呼啦啦”的声响。回头一起瞧,连蔺相如都不禁惊得一窒。
近百名汉子黑压压的跪了一片,领头的褚大勇大声道:“恭送校尉大人,我等一定紧守营盘不敢稍有懈怠。”
云玥不知道说什么好,自己何德何能让这么多人跟着自己宁愿去死,上辈子打群架也只划拉了七八个兄弟,到地方还尿遁跑了俩。云玥深鞠一躬,转头便随着蔺相如去了。
“小子,能让这些彪悍的军卒为你效死力。呵呵!不简单啊!”蔺相如看了云玥一眼,颇有深意的说道。
邯郸城的驰道比长安街上的双向车道都要宽阔,两千人走在上面丝毫没有拥挤的感觉。路旁的百姓抻着头看热闹,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好事者交头接耳,讨论着事情的缘由。有消息灵通人士更是吐沫横飞的发表演讲,显摆自己的顺风耳。
上辈子故宫去过好多次,每次外地有朋友来总是要带着走一遍。云玥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穿越到了战国居然也能见到如此宏伟的建筑群。高大的宫殿与三大殿比起来不逞多让,甚至在高度上还略胜一筹。
后世河北省的一个地级市,两千多年前居然如此的辉煌。云玥看着这庞大的建筑群有些发呆,古战宏鄙视的看了一眼嘟囔道:“土豹子!”
云玥完全没有被鄙视的觉悟,继续以参观的心态信步走在驰道上。巨大的宫门足足有三丈高,上面用黄铜镶着密密麻麻的门钉。十六条汉子分作两队,喊着号子吱呀呀呀将那两扇巨门推开。门轴发出痛苦的哀鸣,“咣当”一声好像打开了远古的时空之门。一座宏达的殿宇呈现在云玥的面前,九级的汉白玉台阶。廊柱间雕刻着精美的图案,朱红色的巨柱两三个人才能环抱起来。
一抬头,黑压压的一片屋瓦好像天上的乌云。给人以既视的压迫感,庄严肃穆的氛围自然而然的便烘托出来。
两旁都是穿着禁卫军号衣铠甲的武士,手中的长戈大戟闪着寒光。大殿中门打开,可以看到里面那巨大的烛山在静静燃烧。如此场景,让人立时明白什么叫居于庙堂之上。
蔺相如身后拦住云玥,不让他继续走。自己则整了整衣冠飘带,大踏步走进了那座恢宏的殿宇中。
“王上!臣蔺相如回宫交令。”蔺相如对着端坐在上的惠文王一躬身说道。
“相邦说查如何?前锋左营将士因何聚众谋反,打杀孤的内侍?”惠文王威严的声音从上面传了下来。
“启禀王上,臣已查明。查前锋左营将士聚众谋反一案,实因内侍松岛枫中饱私囊以次充好。将发臭酸馊的酒肉,充作好酒好肉赏赐给将士们引发。臣下认为,这松岛枫死有余辜。不过前锋左营聚众闹事,此风不可长应予严惩,请陛下裁夺!”
到底是混迹战国的老油条,几句话说得不偏不倚,谁也跳不出毛病。看起来这老家伙早就从古战宏的反应中窥见,以廉颇为首的一系军方将领并不喜欢这个新晋的青年校尉。但他又不想当着众人的面儿得罪少原君这个愣头青,索性来个各打五十大板。
什么叫做厚黑,这便是厚黑。能从人的一言一行观察出所在立场,然后做出最利于自己的决定。看起来,我中华伟大先贤从来就不缺乏厚黑高手。
惠文王端坐在案几后面,脸色沉静如水。他是一个善于把握人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