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妇并没打算要离家出走,只是虚张声势,见男人将自己衣物拿出来当众焚烧,就如对待死去的逝者一样,将遗留之物进行处理。
只见她折回,靠近火边,无奈衣物已焚烧殆尽,只有呆如木鸡,失去了主意。
“你不是要走吗?还回来干什么?难道还要我敲锣打鼓送走你不成?”农药瓶子极尽讽刺挖苦之能事,这男人,岂不是吃定了眼前这女人,换了其她女人,早就拂袖而去。
“你叫我走我偏不走,不会给你和小妖精腾地方……”少妇语气坚决,依稀可见晶莹的泪光。
农药瓶子不为所动:“随便你,我没伺候你了,明天我还要上山祭祖,晚上回永阳去……剩下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伯父于心不忍,追问:“瓶子,你媳妇如果走了,两个小孩怎么办?”
农药瓶子不以为然,依然口气很硬:“天下又不是她一个女人,她都不要小孩了,小孩还找她干什么?”
“别的女人会对你小孩好吗?各人生的各人疼,你不为你小孩考虑?”父亲开口替儿媳说话了,“你从小没母亲管,吃的苦还少吗?难道你想你的孩子跟你一样……”
“那不是更好,自古英才出贫寒,从来纨绔少伟男……小孩以后一定不会吃亏,何况我有钱供他读书,比我更有出息,生存能力更强。”农药瓶子不假思索,侃侃而谈。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每个人从一出生就大不同,又如何能以一种标准去衡量?
对有阅历的人来说,任何评说都是多余的,无法代替不同的生长方式。
“媳妇,那你以后怎么办?就这样拖住你,你以后还要找人家?”父亲转头问少妇,“我劝你还是一个人出去。寻找你自己的幸福吧,我生的儿子没教育好,对不住你,但也不能耽误你呀……”
“爸爸。我放心不下孩子,就算找了人家,也不会对孩子好啊,以后看情况吧。”少妇抽泣。
此情此景,家凤都觉得有些动容。但知道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作为外人,不好评说,唯有叹息:“农药兄弟,我今天算长了见识啦!哪有公公劝儿媳改嫁的?你可要好自为之啊……”
“让兄弟们笑话了……”农药瓶子象没事人一样,给众人表示歉意。
晚餐中,酒酣耳热之际,叮当举杯对农药瓶子:“农药兄,你是我见过的最男人的了。我以为我万花丛中过,不带一片绿,比起你来,那是微不足道,看来,我得跟你好好学学了。”
一个花花公子,一个江湖奇人,各有千秋。
“叮当,你知道我为什么救你吗?并没有指望你以后报答我……”农药瓶子旧事重提。
“那请农药兄明示?”叮当谦虚请教。
农药瓶子:“我小时候流浪那会,当时你出事的那一带。是一块农贸市场,晚上没地方住,我就在废弃的房子里住,饿了就偷摊贩的包子、水果充饥。有一天,我被一群人追打,就跟打你的情况类似,只是时间点不一样……”
“这么说咱俩是同病相怜啦,同病兄……”叮当伸出右手,与对方握手。
“我是被迫的。你是主动的,你为别人强出头,为她人排忧解难,你比我更高一筹。”农药瓶子抓住伸过来的手,大加赞赏对方。
叮当觉得受之有愧,于是坦白:“哪里?我是为了泡妞……”
“你就不要谦虚了,我知道你是有情有义的人。”农药瓶子此刻陷入了沉思,呢喃着,“我受人恩惠,且未报答一二,所以我决定,一定去帮助同样需要帮助的朋友……”
据农药瓶子回忆,在他10岁左右时,母亲离家出走了,父亲在单位上班没时间管他,他辍学了,每日里在街上游荡,父亲以为他回农村老家去了,有时一个月看不到儿子,谁知道农药瓶子与街上的一群流浪汉混在了一起,白天东游西荡,晚上钻水管,住桥洞。
“开心吗?”家凤问。
“是很开心,就是肚子有些饿,还有,经常要受一些人的欺侮。”农药瓶子感慨。
那次,一些大些的混混追打农药瓶子一伙的一群孩子,虽然躲过了对方,只是农药瓶子慌不择路,不小心踩上了一颗锈迹斑斑的铁钉。
铁钉穿进了脚底,疼痛难忍,步履蹒跚,走到街边一处补鞋的摊贩停下。
补鞋匠看了看,说:“小鬼,去买盒火柴来,我给你消毒,要是感染破伤风了,就惨了……”
农药瓶子:”大叔,我哪有钱买火柴呀?”
火柴只需要一毛钱……可想而见,小小流浪汉有多窘迫和凄惨。
补鞋匠二话没说,掏出一盒火柴,将前面的硝刮下,聚拢一堆,然后将农药瓶子的脚拿起,一下拔掉铁钉,一边将火柴硝放在脚板上。
只见“嘘”的一声,硝烟起处,农药瓶子的脚底升腾起一片火苗,痛得钻心地疼,呲牙咧嘴,就是没发出声来。
冰火两重天的滋味,农药瓶子深有体会。
补鞋匠将对方的脚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