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辉被他的语气吓到,疑惑地望着他,“你这话什么意思?”
吴振没敢把手心里的印记说出来,只是摇了摇头,呆呆地看着天。
头顶的灰色云层像一座碗状的囚笼,把一切倒扣在里面,极目远眺,看不到一丝属于太阳的光芒,云层竟似没有尽头。
吴振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抬腿要走。
“你干嘛去?”
王辉扶着斜倒在地上的水泥板站起来,不解地看着他。
“小子,你想清楚了,跨过这道门,性质就变了,那就是越狱,五个月变成五年,不值当,等一等吧!这种级别的地震不是小事,死了这么多人,军队很快就会派人来的,我们要相信政府。”
吴振脚步不停,走到王辉身边时顿了一下,“这些人好像并不全是死于地震吧?我想四处看看,辉哥,你要不要来?”
“年轻人呐就是莽撞,哎……你等等我!”王辉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
粉尘不断飘落,无声地覆盖了这片土地,四周静的可怕,暗处似乎隐藏着什么可怕的生物,它们蛰伏着,等待猎物的到来。
看着那些茫然地坐在废墟上的幸存者,吴振大声喊了几句,结果他们并没有过来,甚至连回头看一眼的意图都没有,没办法,他只好搀着王辉向监狱的办公区走去。
正值上班时间,狱警应该都集中在办公区,到那里老实呆着等待救援是最好的办法。
两人尽管竭力避免踩到别人的尸骨血水,布鞋上的血腥气还是不断地加重,血水很轻易低透过薄薄的一层布料渗了进去,稠腻粘.滑。
死的人太多了,到处都是碎尸血迹,保不准一脚踩上去的石头下面就有一具被砸烂的残躯,一挤压,血汁飞溅,没走多远,两个人的身上就像被血洗了一遍一样。
平整的监狱被地震摧残后出现了多处裂缝和坑洼,被血浸泡的砖石钢筋到处都是,两人攀上一块高高翘.起的石板,眼前出现一个由断裂的水泥板组成的浅坑,浅坑中央是一汪血池,血池中泡着一块块不规则的碎肉,好几截森白断骨在里面浮浮沉沉,乍一看,犹如一锅红色的大骨汤。
吴振站在高处,眼瞳中倒映着夹杂着白点的血池,脸变得苍白无比,喃喃自语:“我缓一缓。”
“你说什……草!”
吴振整个人就像散了气一般,忽然跌坐在地上,张大嘴巴,用尽力气干呕,王辉猝不及防之下被他带倒,差点滚下去,情急之下,还好抠住一块凸起的断砖,他像一只蛤蟆一样紧贴着地,一点一点地把自己挪了上来。
“你要吓死我啊!”王辉怒骂道。
吴振没有理会他,专注地呕吐,五官揪在一起,眼泪被挤出来大把,嘴里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吐了好一会儿,他猛然咳嗽一声,喉间一阵腥气,接着传进鼻腔,黄色的胆汁顺着鼻孔、嘴巴流淌下来,吴振身体一歪,无力地躺在地上。
“我再缓一缓。”
……
吧叽!
王辉踩住一块断裂的石板,和之前一样,大股鲜血被挤出来,吴振站得太近,被溅了一身,不过,除了血还有另外一样东西冲了出来。
一只血淋淋的手从石缝里伸出来,手上的血肉被磨掉了好几处,露出微白的指骨。
这是一只活人的手,因为它在挥动。
两人被吓得一跳,王辉感受到石板下传来的细微力道,心头一震,道:“活的!”
吴振见王辉作势欲跳,已经来不及阻止,无奈地闭上眼睛。
王辉从石板上跃起,落地后还没站稳,右腿一颤,扑通一声倒下,痛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吴振走上去,把王辉扶起来,反复看了几眼他的右脚踝,“你别勉强啊!”
王辉苦笑一声,慢悠悠地站起来,对着石板下的人叫道:“下面的人别乱动,我们先帮你把这板子抬起来!”
两人托在石板两边,喊着号子,一同使劲。
“一!”
“二!”
石板刚抬到一半,另一只血手忽然从下面探出来,里面的人似乎感觉不到痛苦,一言不发地两手撑地,骨头咯吱直响,手掌弯曲成爪子模样,就这样两手交替抓地,蹭蹭蹭爬了出来。
吴振和王辉像是看到了鬼一般,同时松手,下意识地后退几步,看着地上的人,浑身汗毛乍起,石板没了支撑,轰然倒地,烟尘被震得跳起。
这是一个活人,不,应该说是半个活人,他的身体腰部以上还算完好,往下只拖拉着几根乌黑的肠子,身体的断口处已经不再流血,肌肉萎.缩在一起,发黑发干,像是死了许久,诡异的是,他还活着。
那人听到动静,动作极为怪异地扭过头,灰白色的眼珠子直直地瞪着两人,鼻子微微抽.动,然后龇了龇牙,忽然张开还在滴血的嘴,掉头快速爬向两人,不料,地上一些凸起的石块刚好挂住他的肠子,让他无法前进,他也不说话,脸对着二人,手指抠地,用力地爬啊爬……
王辉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