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堆的竹片和竹篾被削好待用。
丫鬟们气喘吁吁,从后厨搬来了两只大桶,里边是拿了米面刚调成的浆糊。
这分明就是……扎纸鸢?糊纸鸢?真的?
侍女们目瞪口呆,可……不对吧?
“云儿,咱们是不是该和陈老的四面大旗一样用纱用绢?用纸不妥当吧?”姚氏手捧一大叠薄薄的素纸,问得小心翼翼。“而且……是这样的纸!”
事实上,和姚氏同样一头雾水的人不在少数。
沈默云拿来的都是连史纸,虽并不廉价,却是纸品里相对较薄的那种,一般多用来抄造临摹碑帖字帖。
可哪有人用这个做纸鸢?
薄而轻,这的确是优点,可以理解,毕竟想要飞得高又远,自然是越轻薄越好。
可他们人在湖心岛,湖面上的风比一般的野外还要大,这纸鸢只怕上天飞不了多久,便将破损不堪,如何能到达指定位置?……
这岂不是徒劳?
“云儿,”姚氏以为沈默云没有做过纸鸢,又不愿落了她的面子,便轻声细语暗示了起来。“其实,用绢做的纸鸢也能写字,也能飞得又高又远!”
“用纸!”在不少人的疑问中,沈默云回答地很坚定。“就用这种纸!”
不过渐渐的,按照沈默云指示抓紧时间赶工的众人却同是领悟到了手中纸鸢的妙处,纷纷闭上嘴,面上也露出了几分赞许和钦佩……
沈默云要的纸鸢是最简单的款式,不需蜻蜓蝴蝶蜈蚣等花样,也不用写字作画,只需十字或是三角!
看似只需两三根的竹片一固定,随后拿纸一糊就能完成,可这项简单的工作她却足足调用了百名侍女,又足足耗费了近半个时辰才堪堪完成!而这期间,竟然连正在画阵法和布阵的内阁诸位大人也都被惊动而上了山……
“就……就这个?这样的东西?这几个意思?”闻讯赶来的施定忠原本看着一筐筐做好的纸鸢被运下山还啧啧称赞起了这群人的速度。
可此刻当他瞧见地上因被刮破而扔在了一边,几只白白净净,没有任何图案,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尚未来得及被收走的纸鸢……他实在忍不住开口了。
他已经够隐忍,够给面子了。
他很想呸一口,他更想说,他家三岁的儿子做出来的也比这堆破烂要强许多!
沈默云却是笑了。
“你看着,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她站在峰顶,眺望远处,脸上满是笃定和自信,衣摆飘飘宛若仙子,整个人素淡怡人却又光华万千。日光撒在她的身上,将她整个人都罩上了一层金色,就如一件稀世珍宝般地存在着……
施定忠有一瞬间的恍神,垂了垂眸这才将差点迷了眼的视线放去了远处……
半刻钟后,同带了好几筐纸鸢的四拨人分成了四路,同时出发了。
一拨人跑到了湖心岛东岸的码头边,一拨人留在了峰顶。
还有一拨人坐船往北,最大可能地紧贴湖那边连绵起伏群山的西岸,尽力绕开东北方向朱广恒之人的射程范围。
最后一拨人反方向坐船往南,也是尽可能贴着西边大山,避开东南方向长宁伯府的射程范围。
纸鸢几乎是同一时间段被放了出去。
峰顶的沈默云一群人正关注着北行而去的小船。
船行出百丈后,朱广恒的人明显发现了他们,且已经淡定不了了。
一时间,齐刷刷的箭矢冲着小船飞去……
船上众人判断着箭矢过来的极限位置,随后很适时地在接近对方射程范围前停了下来。
扭头看向另一边,那往南去的小船也是同样,在朱景炽南军的箭雨袭至的一丈多外停了下来。
两边的小船都是各有十五人。
此刻均是十人手举纸鸢,微微拉开距离和时间差后,纷纷松开了手。
湖面上的野风可不小,一下便将纸鸢吹送出去老远。
而这会儿有资格参与此次行动的众人都是被挑选出,精于此道的侍女,棉线的拉扯和收放间,纸鸢顿时飞得又高又远。
施定忠抱胸死死盯着那些纸鸢,他还是不懂,这……是要在天上摆字?还是要将纸鸢送出去?
而与一般放纸鸢不同,在纸鸢飞上天后,她们并不曾继续放线,而是仅仅只稍微扯动了棉线调整位置,随后便有侍女拿了剪刀上去“咔嚓”一下,剪断那连着纸鸢的线。随后,纸鸢便挣脱了束缚,顺着风向一下飘了出去……
其他几路人也在做着同样之事,均是将纸鸢放上天后,便松开了手,随后接过身边侍女递来的另一只纸鸢,放出去,剪断棉线……
这下,位于东北和东南方向的反军们更热闹了。
在他们看来,湖心岛的这帮家伙突然莫名其妙开始放纸鸢,这里边多半有古怪!
他们不约而同生出了一个想法:和此刻山头那叫人恼火,却又让人束手无策的四个字一样,这帮家伙这是要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