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自己那高高在上的自尊心此时此刻便如这些雪球一般被砸烂,完全碎成了渣后落到地上化成一滩滩污水,这叫夏夫人没法忍受了!
她猛地站起身来!
既然自己跑不了,也没理由在这任人宰割啊!
此时的夏夫人倒是生出了几分士可杀不可辱的气势来!
将来事成,老爷必定封侯封爵,那她便是公侯贵妇!
女儿做了皇妃,她必定能沾光得个有封号的诰命!
她是尊贵公主的嫡亲外祖母!是正宗的皇亲国戚!
她怕什么!
他们能查出什么来不成?他们有证据吗?
她倒不信,只要自己一口咬死,这个沈默云,这些官兵能奈自己何!
只要自己还有价值,老爷他一定会想法子来救自己的!
所以此时的她,即便是受尽了凌辱也不能丢了颜面!
她倏地一下便站起了身,倒是叫围着她指指点点,咬牙切齿的众人呆呆一惊,滞在了原地。
裴氏拿出帕子一抖,伸出雪白的指尖指着众人原地转了一圈。
“你们好大的胆子!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的身份!也不看看本夫人……咳咳!呸,呸!”
又一颗雪球砸到了她脸上,一大口雪直接冲进了她的喉间,连绵而来的咳嗽打断她正摆出来的谱。
众人哄堂大笑。
“够了!”她尖叫着,生怕有人再打断她,便将语音和语速再次提了几分。“你们也不看看本夫人什么身份!本夫人是朝廷正三品大员的正妻!你们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谁再敢砸我一下,本夫人便治你们个大不敬之罪!你们若有谁想要吃牢饭的,此刻大可以站出来!谁要不信的,便报上名来试一试!”
夏夫人终于摆出了她正宗官夫人的威势来!
一时间,众人被她恶毒的视线一扫,中气十足的言语一恐吓,目目相觑后便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裴氏这才扫视起那些刚刚跟着她马车跑,又拉住了她的车,害她摔了一大跤的那些官兵,再次气不打一处来!
这些家伙竟然……
原来,兵马司这些人本就看着跋扈的夏夫人也极为不爽。
刚刚那裴氏几人摔出去后,他们回头请示了一眼。
廖指挥却是示意他们闪一边去。
这一指示他们自然看懂了,这是要放纵沈府的家奴们先出口恶气呢!
呵呵,这种时候,他们自然乐于成见。
于是这些官兵便很有默契退去了一边,或查看陈胜的伤口,或去搀扶了那摔倒在一边的守门婆子,或去查看珊瑚的伤势,或与沈默云说着话!
总之,不是他们玩忽职守,对众家奴的围堵出气行为置若罔闻,不管不顾!而是他们一个个都太忙了,实在是……没看见啊!
做奴才的自然都会看眼色,沈府的家奴们之所以胆大包天,也正因这些官爷们在拉停了马车后便一个个自顾自去做起了别的事,才叫他们有胆量上前围住了夏夫人……
当然,只怕夏夫人到死也不会知道,那“抛砖引玉”,飞得又准又狠,直中她额头,在她头上砸出了一个大包的第一枚石块,便是出自这其中的一位官爷之手!
所以,当时的裴氏即便再恼羞成怒,又是质问,又是搜寻,也没能发现这石块究竟是谁人掷出,究竟是谁人有这胆,究竟谁人这般狠毒地对自己下狠手!
也正是因为这一击,才给诸位上前声讨的沈府众仆壮了胆,叫后边的众仆有胆量抡起扫把,捡起石块,搓起泥团和雪球,尽情肆意地对这位贵夫人好好“凌辱”,尽情出气!
看见到此时还在忙忙碌碌,对自己置之不顾的这些官兵,裴氏便已经感觉自己肺都要气得炸了!
而裴氏若是知道,所有这些对自己的恶意欺辱是由这些官兵领的头,自己偏还抓不到他们的任何把柄,只怕至少要当场吐血三升!……
不过有一点她还是敢肯定的!
这些下贱的奴才敢对自己任意妄为,分明就是因为这群官兵的纵容!
他们,十有**是和沈默云同流合污的一丘之貉!
裴氏气得浑身发颤,伸出手指一个两个地点着这些官兵。
“你们好大的狗胆!我大周朝吃皇粮的兵士,竟然敢在天子脚下纵容刁民对正三品大员的夫人无礼!你们也太嚣张了!
你们是哪个衙门的!你们的上峰是谁?你们的头儿又是谁?
你们不尽其责,致使本夫人受伤!你们都给我等着!
我要告你们勾结刁民!我要告你们渎职!我要叫你们一个个吃不了兜着走!对了,说不定……”
裴氏的凤眼还特意扫过了一身孑然站在风里衣带飘飘,一脸淡定的沈默云。
可这一眼更叫她火冒三丈,这个贱人怎么什么时候都是这个清淡冷静的样子?好像天塌下来她自己也能顶着的感觉?怎么从来看不见她的惊恐?她究竟是哪里来的底气和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