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姨娘这心思也未免用得太多了!
沈默云不由暗暗叹了口气。
自己的确素来小心惯了,不过,这弘哥若是要害自己,便不用冒着生命危险救自己一把了!
更何况,他二人一路这样过来琼华院,不知道被多少双眼睛看在眼里,难不成自己还怕他们公然下毒不成?
这赵姨娘只怕也是这些年看人眼色惯了,自己这稍微一迟疑,她便立刻畏畏缩缩了起来。
于是,沈默云便在弘哥期盼的眼神中伸手接过那他手里那桃脯直接放入口中,嚼下了肚。
弘哥立即眉开眼笑了起来,斜眼睇了他娘一眼,也从那罐子里直接抓了两枚桃脯扔进了自己嘴里。
赵姨娘回瞪了弘哥一眼,却是行了一礼悻悻道:“姑娘,奴婢才想起了这会子到了喝药的时候,奴婢便先告辞,不如便叫弘哥留下陪您?”
沈默云笑着点了点头,她也听说了这赵姨娘身体不好,几乎常年都要喝药。
自己这次回府第一次在见到赵姨娘时,也着实吓了一大跳。现在的她面黄肌瘦又萎靡不振的,哪里还有半点当年的风姿?要知道,过去的赵姨娘可是个名副其实的香草美人,跟在老太太身后如同一朵打眼的梨花,叫父亲垂涎了许久。否则,这赵姨娘也没法从夏红绸那里分得宠爱,先一步生下麟儿了!
可几年过去,这赵氏便憔悴如此,也难免叫人唏嘘。
看着赵姨娘走远,那弘哥却起身给沈默云行礼道:“长姐,我与姨娘打了个赌:赌长姐会不会吃这桃脯!姨娘输了!”
“哦?”沈默云来了些兴致。
怪不得,她还在奇怪,这个弟弟看着成熟老练,竟还这般童真地给自己拿来了蜜饯!“赌注呢?是什么?”
“若是我输了,今日便什么都听姨娘的,我便不再开口;若是我赢了。姨娘便要立马离开,不再打听我与长姐要说什么!”
“弘哥有许多话要与长姐说么?”这要赌局自然不会是赵姨娘那个木讷人提出的!定是这弘哥有了十足的把握,才特意设计了他的姨娘。
“是!”弘哥毫不掩饰心中所想,将视线对上了沈默云:“我姨娘只愿保我平安。便心满意足!却从不懂一切喜乐安康都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都要靠自己的双手去争取!弘儿的确有很多话要与长姐说道,探讨,和谋划!还愿长姐不要推辞!”
“傻弘儿!坐吧!”沈默云却是笑了起来,顺口也将对沈默弘的称呼改了。“今日你我不是配合很好?我救了你,你救了我。只要你我能够互相扶持,又有什么困难解决不了呢?”
两人不由相视一笑,的确!他们都不再是战斗中的一个人了!
一加一的力量通常是要远远大于二的!
不过,此时的热络温情的氛围并未维持多久,沈默云听着弘哥口中所言之事便渐渐冷冻住了自己的表情……
这弘哥竟然是向自己暗示了她姨娘病情的可疑!
“我姨娘胸无大志,只盼我能平安长大。殊不知,这府里不管前院后院,都是尔虞我诈,你死我活!我娘想求一方天地,安稳度人。可敌人未必肯放过你。长姐可能不知道,这几年,我姨娘落了两次胎,上一次是一年多前,我姨娘肚里的弟弟已经有了五个月!”
沈默云看见弘哥眼里的光明显黯了下来,还闪着一丝恨意和决绝。“我姨娘处处小心,步步谨慎,可却被人推倒后意外地摔了一跤,弟弟未能保住。先不论这事可有幕后黑手,重要的是从那之后。不管如何调理,我姨娘身体还是一直不见好,虚弱无力,甚至不能与父亲同房。”
弘哥看见了沈默云眼里渐渐胧起的那丝阴霾。“长姐,你也觉得这事熟悉,对不对?我后来问过府里的婆子,问过大夫,他们都说母亲和我姨娘是一样的毛病,长姐。你怎么想?”
沈默云沉默了半晌。
弘哥说的不错!这事,她追问过顾嬷嬷很多次,她母亲便是生产后身体一日比一日虚弱,进补喝药也都没有用,身子时好时坏,还常常不干净,再也不能与父亲同房。母亲熬了多年,最后还是病情恶化,身体掏空而去……难道,赵姨娘与母亲的病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沈默弘见沈默云没有回应他,便继续道:“即使这事和那人没有关系,你我姐弟与她恐怕也是难安一处!谁叫长姐你占了个嫡,我占了个长。只怕她若上位,与我们便是不死不休了吧!”
这些事情沈默云的确还是第一次听说,此刻听到耳里,也难免觉得信息量太大,有些难以消化起来。
沈默弘很会看眼色,看到他长姐面色如土,便识相地请辞退了下去,说是改日再来。
沈默云回了内室,躺到床上对着天花板发起呆来……
她还一直奇怪,为何她父亲自从明哥儿之后便再未有过孩子。一开始,她还以为是父亲因为放言在外说是要给母亲守孝的缘故。毕竟他是朝廷官员,若是在守孝期间又有了孩子难免被人耻笑,抬不起头来。
此刻看来,还是另一种可能性更大